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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伟狠狠地瞪了几位面色苍白的队长一眼,却连忙跑到金泽滔身边,热情地亲自添水。
金泽滔站了起来,说:“吕局长,想打个电话,不知道你办公室方便不?”
吕大伟暗暗松了口气,心领神会说:“方便,怎么不方便呢。”
金泽滔当着吕局长的面打了个电话,说:“人已经接到,你们可以放心上山看风景了。”
吕大伟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平息这场调查,他却不知道金泽滔这是给董明华厅长打的电话。
此时,在西顶山脚下,停着一长溜的车队,刘石伟处长亲自带队,柳鑫和柳立海等人也已经顺利汇合。
刘石伟闭目沉思,在永州地委的眼皮底下,在军分区的军产营房内,地下赌场竟然堂而皇之地生存了数年之久,或许,在他人眼中,这是一般人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但此刻,他的心思明显已经不在山上,这个他人眼中的庞然大物,只要他一声令下,顷刻间将分崩离析。
刘石伟一直是董明华的兵,在部队里从普通农村一兵脱颖而出,考军校提干,一路在董明华的提携下做到副团,董明华脱下军装时,他也毫不犹豫跟随老首长转业。
几年下来,他一直置于董厅长领导之下,哪怕是做在他人眼中,最得罪人。也最没有前途的警务处长。他也兢兢业业。从无怨言。
董厅长个性独特,爱憎分明,从警和从军都一样的雷厉风行,他嗜酒如命,越海公安战线都流传,在董厅长眼里,以酒量论肚量,以酒品论人品。
刘石伟跟随董厅长也有十来个年头。却是最清楚不过了,所谓杯酒论英雄,纯粹是以讹传讹,刘石伟就从来没有在酒场上有过惊人的表现,却是厅机关公认的董厅长的影子。
这次任务前,董厅长单独留下他面授机宜,虽然说的都是一般老生常谈的话,但一向讷于言而敏于行的刘石伟,还是能从董厅长罕见的长幅谈话中嗅出几分凝重。
这已经不是禁赌打黄的一般性治安行动,董明华的决心应该不仅仅在于此。这次集中行动的人员,永州及南门两级公安系统数百名公安干警。全部被排除在外,想到这,让他有些心惊肉跳,难道永州公安已经糜烂至此?
撕破这张黑幕,揪出幕后的保护伞,彻底整治永州公安系统,才是董副厅长联手永州地委温重岳副书记,打击地下赌场的最终目的。
刘石伟得出这个结论时,在这和风送爽的季节,后背竟有些发凉,但与此同时,却又隐隐感觉莫名的振奋和期盼。
就在他还在思绪万千时刻,腰间的传呼机凄厉地尖叫起来,刘石伟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按钮,淡绿色的显示屏就四个字:犁庭扫穴。
联防队吕大伟的办公室里,他虽然知道金泽滔并不抽烟,但还是礼节性地敬烟,只是伸出递烟的手腕却神经质地颤抖起来,这是连续两次被金泽滔和柳鑫折腕的后遗症,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泛起滔天的怨恨和耻辱。
吕大伟从一个不起眼的联防队员,短短几年,做到分管治安副局长,在公安内部,除了政委罗立新,就连局长,都要让自己三分,更兼之他背后吕三娃经营的庞大黑金王国,使他在南门市一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唯有金泽滔,却三番两次找自己不自在。
但怨恨归怨恨,但对于金泽滔,他还不敢怒形于色,更何况,今天财税局是来找碴卡脖子的,自家人知自家事,联防队一直被他视作禁脔,联防队的预算外收入,一直被他当作自己的小金库使用。
几年下来,联防队的财务到底混乱到哪种程度,自己到底签了多少不合事宜的票据,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但有一,他很明白,如果这些账目大白于天下,那就是泼天大祸。
吕大伟一边递烟,一边说:“金局长,关于李小娃的事,确实有棘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他的情况又有特殊,再说,这事金局长亲自交代,不敢怠慢啊,昨天我又请示过局长,决定先放人,让他慢慢地回家筹钱还债。”
吕大伟此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事情闹大了,也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