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按他说的不争不闹,到时群情激愤,那场面还能控制了住?”无相冷冷地接口道,“犬养此僧面善心歹,我曾多次劝慧果师兄不要留他,可是师兄就是不听我言。如果这次的事让他煽动起来,那飞赴寺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慧心师弟你可得把持住。”
想及佛道火拼的恶果,慧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高汉不知道无相为何对犬养有这么大的偏见,只得在两大和尚谈话之时用传音入密之法向悟了打听。
悟了愣了愣才用同样的方式回道:“那犬养是倭国的遣唐使,在飞赴寺挂单修行了近十年。无相乃是新罗王子,倭国和新罗之间战多于和,仇怨有多……”
“我擦!真够乱套的。”高汉恍然,怪不得别人都是缁衣,只有犬养是紫色袈裟哩,那应该是朝廷特许的。“但是无相一代高僧,会因为国仇而发违心之论么?”
“我也不愿意相信他会冤枉犬养,但你也说了那是国仇。僧人也是人,也有好恶,没有好恶的那是佛祖。”悟了的回答很特别,让高汉很诧异,“你算不算好人尚且另论,但我观你心态也还中正,想要知道真相,只能咱们两个不持立场的人来完成堪察,他们两个指不上了。”
悟了一反常态地严肃,嘴上虽然硬气如斯,但这番表态已经说明了他认可了高汉的行事,并且准备与之联手破解困局。
前后反差之大让高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小和尚还挺有意思。”
说别的都没用,好好查现场才是真格的。高汉把装头发的瓷瓶封好交给慧心,返回禅室继续查看。
作下命案的人确是个高明之辈,除了头发之外,室内根本就没留下其他线索。
独自看了一圈儿,什么也没发现,高汉有些失神:“他或者是她,到底怎么杀的慧果呢?即使是熟人突然袭击,以方丈的能力也应该留下些许痕迹。”
悟了提醒到:“我记得你那阵说过,来人是应该是先迷后毒,咱们不妨先从这‘迷’字入手……”
“啪”高汉的大手重重拍在悟了的肩膀上,拍得他一咧嘴,“小和尚真聪明。”
迷药无外乎内服、外用两种,事发是在凌晨,以僧人们的习惯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行饮食,禅室内也没有这类器具,那只能是外用药物了。
外用的迷药一般分接触和空气传播两类。接触类的比如拍花用的药饼,得接触到人体才能奏效,空气传播类的大多以迷烟为主。以慧果的修为,想不惊动他放迷烟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时候没有无色的迷香,接触类的就更不可能了。
“这迷药应该是无色无味,而且必须是在特定的条件下起效,杀手才能完成接下来的行动。”高汉脑中急速思考着,随后向慧心问道:“方丈大师平时作息很规律么?平常这禅室内都有谁来?”
“师兄今年重修坐禅,住心观净,长坐不卧。一日四更起,焚香拜佛,然后安排诸事。五更食后,就静坐不起了。这禅室也是在他就食之时,由驱乌沙弥打扫。平时我们谁也不来打扰他,寺中日常事务,都由各班首和执事管理。”
“悟在于自心,不起妄念执着,慧果师兄偏拗了。”无相长叹道。
高汉无意理会佛门渐顿之别,只对慧心的僧人介绍感兴趣,“那驱乌沙弥最多不过十三岁吧?哪里人?”
“内鬼!你怀疑那孩子就是内鬼?”悟了惊悚地呼出声来。
慧心断言道,“那孩子是个孤儿,只有八岁而已,一岁大小便由我收养在寺内,我知之甚深,绝无可能。”
高汉狠狠白了悟了一眼,“你怎么看谁都象坏人?内鬼应该有,否则不可能对寺内的情况了如指掌,但不是这孩子,而且时间也对不上号,这就奇怪了。”
高汉有些抓狂,在原地直转圈儿。想要放置迷药,在内鬼的帮助下,掌握方丈的作息规律不算难,因为确实很规律。掌握寺中值守僧人的情况、进而避过也不难,一般高手就有这能力。或者这些本来就是内部人所为,这也是高汉和悟了都想到有内鬼的原因。
但是最难的是让迷药发作和下手的时机,综合方丈被害之后的情形判断,应该不早不晚地就在他四更起时,杀手究竟怎么做到的呢?在这没有定时器的时代,谁能把时间控制的这么精准?
高汉口中喃喃自语到:“难道方丈今天晨起时身体有恙,自己昏迷了?这也太巧合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