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正说着,不一会儿魏瑾瑜就回来了,迎着谢玉的眼神,他皱眉道:“怎么了?”
“你为何不走?”谢玉也是看不懂这家伙了。
魏瑾瑜竟然理直气壮道:“我为何要走?”
谢玉:“……”
“我已经问过,那新任的巡抚姓陈,乃是右相的门生,说来我之前那位已经故去的继母有个妹妹恰是嫁给了他。”
“所以呢?”
魏瑾瑜冷笑,“说实话吗?我不信任他。”
谢玉恍然,“是了,你已经听说我们本来也要上京。”
“我们本是夫妻,何必去找旁人帮忙?”魏瑾瑜抬着下巴,冷冷道。
谢玉:“……”她怎么不知道那个传闻中骄傲高冷的魏瑾瑜脸皮这么厚?
似是说了这话魏瑾瑜自己也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去垂下眼睑沉默下来。
谢玉反倒笑起来,她的声音本就好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室内,她摆了摆手,灵雨和朝雨无声地退了出去。
“既然夫妻一场,有些事我本就打算要告诉你的。”她柔声道。
魏瑾瑜转过头来看她。
“你已经离开京城一年多了,世事多变你不能指望那里还和你离开之前一样吧?”
魏瑾瑜皱起眉。
“京城如今安定下来了,仁王当政,幸好靖王与谁的关系都不算糟糕,并未像仪王那样遭到清算,这会儿反倒是比之前更扬眉吐气一些。”谢玉的口吻从容清晰,很有条理,“但对于你而言,却不算什么好事。仁王的母亲姓田,乃是先禄帝的昭仪,恰好,你那继母也姓田,乃是前田太妃的外甥女,也就是仁王的表妹,她可是有三个儿子的。”
魏瑾瑜的反应是直接不屑地哼了一声。
“哦对了,还有,我不知道是谁劝你带着太子出逃的,太子在京中好歹有足够的暗卫保护,虽随时可能遭到刺杀,但其实比起逃出京城,反倒是在京内更加安全。”若不是经过好几次刺杀,有一次太子差点儿就没了命,眼见着奸相和三皇子势力越来越大,他也不会害怕了,带着心腹逃出京城。
“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魏瑾瑜咬牙道,“我不久前就已经想通,恐怕奚大人也想明白了,那人纯粹是想让太子死!”
谢玉轻笑,“你错了,心在那些个死士在我手里,他们说得很清楚呢,是要太子——和你都死。”
魏瑾瑜心头一跳,看向谢玉。
“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谢玉的笑容愈加甜美,“在那奸相倒台之前,张家小姐张璃就已经与你交换了庚帖,被你父亲继母许婚了呢。”这年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魏瑾瑜失踪,只要他父母还在,就可以定下他的婚事。
魏瑾瑜大惊,“什么?”
“现如今她父亲死了,你继母却见她‘可怜’,将她收留在了你家,哦对了,仁王厚道,只杀了张致和他的儿子,女儿倒是一个没动。”张致的女儿大多嫁入高门,这要是连坐起来,仁王也要头痛,唯有这个张璃还未出嫁,若只是将她充入教坊,她的姐姐们毕竟还是高门妇,也是够打那些家族的面子的,索性就轻轻放过了。
魏瑾瑜的心彻底沉了下来,这意味着他的父亲也已经妥协,恐怕不日之后,他这个世子之位都很难保住。
“最后,那田氏给自己的长子魏瑾珏定下了自家外甥女,也就是仁王舅家的嫡长女。”
谢玉饶有兴趣地看着魏瑾瑜紧紧抿着唇的模样——只要长得好看,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是好看的。
“所以,你尽可以离开回到京城娶那对你一往情深的张家小姐,”谢玉笑眯眯的,“反正你我之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不是吗?”
魏瑾瑜看向她,她的眼里是真正带着某种趣味,不见情深,更不见平日里那种温柔,她是真正的……并不挽留自己,或者说并不在乎?那些情深意切的缠绵和床上的情话,大抵是根本当不了真的吧?
亏他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想着要离开她,还心中挣扎难过了一下。
夫妻间的恩情竟是如此浅薄,难怪古人道:至亲至疏夫妻。
这个认知让魏瑾瑜的心里一下子难受了起来。
明明眼前是他这辈子最亲密的人,然而却带着他无法企及的距离。
“谢玉,你可曾真正喜欢过我……”他的声音太低,好似叹息。
可是谢玉的耳力太好,她不仅听见了,还上前一步,抚着魏瑾瑜的脸颊,貌似情深道:“这世上恐怕难再有比你长得好看的男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但是她的眼神太清明,这话着实没有多少可信度。
她凑到他的耳边,“还是说,不如让我替你杀了那张家小姐,可好?”
声音魔魅,如有杀意,又好像只是玩笑,她的话真正假假——
最是让他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