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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乌衣堂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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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三回头过来惊得一双眼珠子都要蹦出来,我心道他今日这遭眼珠子翻来覆去倒受了不少累,“我同钟离光那一战是我少有自认甘拜下风的一战,虽我确乎丢了脸且发了脾气,然则自己也常默默回想,何况只要你们提起廖九我便又要想起,难道我想起时不该找个清静之处好好再回味回味么?”他脸上浮现出神往的神色,“那一战,真是酣畅得紧,酣畅得紧。”

我一扭头找沈别绪汇报去了。

想起来这遭事我便要先叹息一两声,这大抵是我同常三最后一次正经的对话了。而后沈别声带兵来得极快,一路势如破竹,从周边的分堂开始清剿,直打到总堂。

那日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因知道沈别声打来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我拿了纸伞准备出门去聚香楼带几个小菜并一壶酒回来好好吃一顿,须知聚香楼这名字虽与许多青楼的名字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但人家的手艺是从江南郡实打实传来的,委实是个做菜且做好菜的馆子。我向来爱吃他们家的白龙曜和单笼金乳酥,皆是名儿也好听样儿也精致味儿也绝顶的好菜。

前脚才踏出门,就见着常三双手稳妥地端着个不大的包裹越过重重的树和花圃越到我的面前。

常三稳了稳才道:“你拿着伞竟是要出门么?你不晓得?!”

我被他这样郑重的面容和怪异的姿势吓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诚然是不晓得的。我也不大晓得你这包裹里是装了什么,要这样双手奉着才安心。”

常三又对我翻白眼,“沈别声马上便要围了乌衣堂,堂主已经领了部分人在布置守卫。”

我这回才是大惊,脱口问道:“怎的这样大的事情并没有人来告诉我?”说罢自己也已了然,因我住的最靠近乌衣堂后门,通知不便,何况堂主仓皇之间定然只先集中了离他较近的人,是以还并未将风声传到我这里。

既然了解了这样的情况,我转身便回屋拿剑,常三一壁也跟着进来,一壁回头把门关了。

我闻得“吱哑”关门声立刻转身指着他瞪眼道:“你你你想干嘛?!”

常三不搭理我,把包裹放在我屋里的小木桌上,一层层如若珍宝地打开,赫然便是打了包的如同刚出炉模样齐整的一盘白龙曜并一盘单笼金乳酥。他说:“吃吧。”

我看他良久,慢慢又慢慢地坐下去,轻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乳酥,看了常三半晌,才送进嘴里。嚼了又嚼,没下药,没放巴豆,甚至真的便是地地道道的聚香楼风味,我一时傻了,“你到底为了什么赶快说来!只是我们有言在先,待会沈别声攻进来了,我大约自身难保,救不得你。”

常三难得的没有翻白眼,起身就出去了。临走飘飘渺渺留了一句话:“沈别声倘使攻进来了,前面我放个信号,你立刻就走,从后门。”

按说他想表达的不止一层意思,却轻轻松松一句话便囊括。然而他语气低沉又微渺,如今我实则已经记不太清,只晓得是这样的意思,也是这样一句话就简单明了地传达给我他的心意。好似他探到沈别声即将攻来第一件事不是回总堂报给堂主,而是奔到聚香楼买下白龙曜和单笼金乳酥一样,直接又霸气地告诉你,老子就是想在死前对你好一次。

后来也就没有什么后来了,常三至死不降,我收到了他死前发上天空炸了一片白茫茫的信号,然而我也并没有跑,我带着一众人死守在乌衣堂西隅。即便乌衣堂留给我的不算什么好印象,到底还是沈别绪在我最无所去处的时候收留了我。

沈别声打到西隅的时候停了,这全靠小九凭着和沈别声的交情,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他了一阵,让他来日破乌衣时千万千万放我一条生路。我知道当今圣上在缴获分堂时得了一份乌衣堂成员的名单,上面有我亦有小九。于是我便问他放了我与小九他该当怎么办。

沈别声摆摆手温和笑道,“不打紧,报了已死便可,刚才我叫仲连,”他指了指身边那个一脸安静的侍卫,“……探了乌衣堂,知道你守在西隅,所以只带了亲兵来。天下间叫秦五的并非只有你一个,你和小九连名字都不用改的。”虽然言下之意是,你秦五就是个小罗喽,圣上不会在意的,即便这简直可以算上对我的鄙视了,我也颇为感激。

就这样,世上再无乌衣堂秦五,只有剑客秦五。

眼下的情景却甚是令人不知道唱的哪一出。谢岑君很是心安理得地坐在我对面,我们在这个偏远小镇的唯一客栈里已经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两柱香的时辰。诚然能坐这么久不被赶走也应当感谢谢岑君点了一桌被小二吹的天花乱坠的“本客栈最新研制的天下独一无二的招牌菜”,我寻思这小店这样远离人群还专心致志搞研究也实属不易,然而后来瞧着满满一桌共八盘的“最新招牌菜”实是莫名惆怅了许久。

所幸才上了菜,对面那位瞧着便像大爷更像挨宰的傻子的谢岑君就将银两掏出来给小二:“打了尖儿之后就也还住这里。帮我备两间房。”

我对这安排很满意。全因沈别声放我一条生路的时候忘记为我再指一条生路。从乌衣堂出来后我身上就十几两纹银,这一个多月我没离开禹城,而作为皇城,榨钱方面,它当得起“神速”二字,我原就是个没成算的,再者作为一只乌衣堂余孽,不太敢轻易出手弄银子,于是前几日过的乃是唯有“委实悲催”四个字才形容得尽。

廖九小丫头临走时通过聚香楼的老板跟我留言,说来日若要寻她,就去越湖郡意安溪的边边儿上,方才在茶馆我就已经盘算着先弄点银子然后赶着去投奔,毕竟路途遥远,此刻忽然碰着个钱多的还愿意出钱的,比较难得。虽然早年我还在做秦花月的时候确实和他结了梁子,只是毕竟时隔多年,倘使他用金钱弥补了起来也不坏。

可见真是虎落平阳钱要紧,如果还是在乌衣堂不愁吃穿的日子,谢岑君当年欠我什么,我必然让他还我什么。

谢岑君站起来,保养得当的白嫩双手为我酙了杯茶,我惊诧得很,当初谢岑君可也真算是锦衣玉食伺候着的纨绔公子一枚,最多跟着他父亲学武时受了些许苦头,这样的小事哪怕便就在手边他也从不亲自动手。原先我糊涂,少女情怀泛滥成奴婢情怀,还私心想着如果能嫁到他家去之后宁可日日给他奉茶。六七年的时间后我们总算也和茶扯上了一回关系,然而奉茶的人和喝茶的人却倒了个个儿。

一时间我很有几分惆怅。

惆怅没持续到一盏茶的时间,外头进来一位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鹅黄衫儿,一张几分憔悴的鹅蛋脸挂着说不完的淡淡愁苦。本来我也没什么大兴致去打量她,偏偏她腰上插了根通透闪亮的银笛,十分耀眼,于是我不免又多瞧了两眼。谢岑君见我看向门口,于是也转头往门口望,见是个姑娘,就把脸转回来问:“是看她练哪路功夫么?”

我讶然一会儿,因我只注意人家那笛子了,根本没看她是否会武功,会的武功又是什么路数的。于是我为自己续了杯茶说:“没有,是在想,那笛子要是偷来了,我转手能卖多少钱。”

谢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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