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王宫
书房内,楚幽王熊悍正对着桌案发愁,桌案之上有一个木盒与一封书信。
“王上为何事如此发愁?”屋外传来声响,却是楚相李园走了进来。
“拜见父亲。”见到来人,楚幽王连忙起身行礼。
“小心隔墙有耳,你现在可是堂堂楚国的一国之君,私底下你可以这么称呼我,明面上,我们仍然是君臣关系,这个不能乱。”李园赶忙关上房门,防止别人听到。
楚考烈王没有子嗣,娶了许多妃子都生不下一个儿子。
李园的妹妹,李嫣嫣天生丽质,为了巴结当时的楚相春申君,李园便将妹妹献给了春申君。
待到李嫣嫣怀孕之时,李园又献计春申君,效仿秦相吕不韦,将李嫣嫣献给楚考烈王。
这样,他日,李嫣嫣若是生下儿子,那便是太子,可他却并不是楚王的骨肉,是为李代桃僵之计,从而垄断大权。
可连春申君自己都不知道,李园和他妹妹早已发生不伦关系,李嫣嫣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春申君的,而是李园的骨肉。
待到楚考烈王一死,李园直接让暗中培养的刺客杀死了春申君,取而代之,而自己的儿子又成了下一任楚王。如今的李园,在楚国可谓是只手遮天。
“父亲,这里并没有外人。”楚幽王说道。
“王宫内,到处是眼线,凡事都要小心。”李园语重心长地说道:“到底为了何事,愁眉苦脸。”
“父亲请看……”说着楚幽王打开桌案上的木盒,里面是一颗被冰封的头颅。
“这是!……”看清这头颅的脸庞,李园却是一惊。
“项超的头颅?!是谁在谋害楚国大将,竟然还送回来,难道就不怕楚国和项家的怒火吗?”李园看到桌案上有一封书信,随即拿起,读了起来。
“项家私自派兵攻打函谷关,中了秦军埋伏,大败而归,这头颅……那是秦王兴师问罪来了……”
“就为了这事发愁?兴师问罪?我江东子弟,良才众多,若是要战,那便战。楚国可不怕他秦国……”李园一脸傲气地说道,虽然楚国没有秦国那么狠,一下子拿出六十万大军,可三四十万人马,楚国还是有的,而且各个骁勇善战,真要打起来,楚国可不怕。
“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有另外一个主意,所以才一直在考虑。”楚幽王说道。
“什么主意?”
“秦赵相战,无论哪一方胜利,双方都会有损伤,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更好?况且,项家在楚国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是时候该灭灭他们的锐气,我们好趁此机会,收回他们的兵权。”楚幽王开口说道。
听到楚幽王的话,李园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随即开口说道:“我们可以来个一石三鸟之计。”
“一石三鸟?”楚幽王疑惑地问道。
“秦王不是要个交代吗?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心腹大患?父亲是指……”
“先王之子,熊启。”李园开口说道。
“王弟?!这……”楚幽王有些踌躇。
自从楚幽王熊悍出生之后,楚考烈王像是时来运转一般,一直生不出儿子的他,又有了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之中,除了楚幽王同母的弟弟熊犹,楚考烈王死后下落不明的熊负刍,还有一位便是在楚国享有盛誉的昌平君熊启。
熊启为人圆滑,处事周全,又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在楚国名望颇高,李园和楚幽王熊悍难以对其下毒手,这一直是卡在李园喉咙上的一根刺,让他难受不已。
“熊启可不是你的王弟,他跟你身上流淌着的血,可是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李园冷笑道:“若是我没记错,楚国尚未有质子在秦国吧。”
楚幽王点了点头,说道:“秦楚之间历来便是摩擦不断,秦国和楚国之间一直都没有交换质子。”
“既然秦王想要个答复,那这便是答复……堂堂楚国先王之子,昌平君作为质子送往秦国,这个答复,我想应该够了。”李园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以秦楚的关系,昌平君在秦国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这……那便依父亲的意思去办。”说完,楚幽王点了点头,便坐下身,开始提笔起草诏书。
李园微微摇了摇头,若非熊悍是嫡长子,又是太子,这王位根本轮不到他来做,熊悍的能力比起昌平君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辛亏还有他这个当爹的辅佐他。
不久,宫内侍卫带着一个木盒,马不停蹄地赶往项家封地。
……
秦国大军兵分四路,一路攻打,因为冬后的一场地震,赵国北方一片萧条,行军路上难以遇到抵抗的赵军,四路人马不到一个月,便接连攻克宜安、平阳、武城、狼孟、番吾。
恰在此时,云霜让一直驻守在河内的老将杨端和带领他的河内驻军由下而上,发起进攻,五路人马对赵国已经形成包围之势。
魏国,一处酒肆内,流沙众人与魏假正围坐详谈。
“秦国的可怕远在我们想象之中,这才多久,便攻克了赵国那么多城池。”魏假的语气有些唏嘘,秦军的攻打速度是他始料未及的。
“前方战事如何我们无从插手,倒是刺杀魏王之事,你办得如何?”卫庄冷酷着脸,对魏假说道。
“明天,明天便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宫内戒备森严,即便你们动手成功,也不容易脱身,而明天……是我母亲的祭祀,每年的这天父王都回去祭拜母亲。”魏假回答道。
“有多少人马?”卫庄开口问道。
“每年,父王都会带一千精兵做护卫,前去阴山祭拜,到时,我和信陵门的弟子缠住那些护卫,刺杀之事便交给你们了,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魏假解释道。
“打探出典庆的罩门没有?”卫庄问道。
“披甲门来历神秘,他的罩门暂时,尚未可知,不过……却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哦?如何破解?”卫庄眉头微皱。
魏假笑了笑,取出一个药瓶,放在桌案之上。
“不知卫庄先生可否知道魏武卒?”
“魏武卒……”一提到魏武卒,卫庄的神色明显有些触动,接着说道:“当年,吴起择魏国精兵训练而成的一只无敌的军队,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只是可惜……”
数十年前,身为纵横家,庞涓和孙膑各有胜负,可当年,马陵之战,孙膑计杀庞涓,屠戮魏武卒,导致魏武卒青黄不接,逐渐没落,时至今日,魏国已经再无魏武卒。
“看来卫庄兄对魏武卒也是十分了解。这披甲门背景神秘,我信陵门经过无数次的查探,终是发现,披甲门的起源似乎与魏武卒有关,而这典庆的师父,很有可能便是魏武卒……甚至说,很有可能他的师父,得到了吴起的真传,典庆的一身本事可能源自吴起。”魏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一直在一旁倾听的赤练,疑惑地开口说道。
“赤练姑娘,当年魏武卒以五万人马打破秦军五十万人马,可最终却是落得这个下场,姑娘不觉得奇怪吗?”魏假笑着说道。
赤练拿起桌子上的药瓶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姑娘猜得没错,当年魏武卒众将士,一身横练功法无人能及,可最终却落得惨死的下场,罪魁祸首便是这药,这……是能破他们功法的药。”魏假笑着解释道。
“待我今晚进宫,暗中对这典庆下此毒药,破他功法,明日便可大功告成。”魏假胸有成竹地说道。
“魏武卒……的确是值得相交的对手……”卫庄的语气不冷不淡,却是能听出,对暗中下药的不屑,却也没有出声阻止。
……
楚国
项家私自出兵攻打秦国,楚幽王愤怒不已,直接罢黜项燕的大将军职位,收回了项家的兵权。
此事很快便传开,项家虽是不满,可项家此事上并不占理,只能忍气吞声,可怨气却是无法消散。
埋葬了项超之后,项家与楚国已经有了嫌隙,貌合神离。
楚国一处庭院内
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倚在窗边,看着屋外的一切。
今日的月色,格外明亮,靠在窗边,远处的万家灯火亦是清晰可见。
“夫君,早些歇息,过几日,你便要去秦国了,切莫在此刻弄坏了身子。”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那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过身,轻轻搂过来人?
“我在想一件事……”
“一件事?”
“此去秦国,凶险无比,可比起楚国暗潮涌动,明面上的危机反而不可怕……”
那女子一脸疑惑地看着男子,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此去秦国,熊悍必定对你们动手,我不想失去你还有涟儿……所以……我们举家搬迁如何,一起离开楚国这个是非之地。”
“一起离开楚国?”
“有时候看上去安全的地方,其实暗藏杀机,看上去危险的地方,反而最是安全。”
“夫君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一切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