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我就是这么一问。昊伢,去张所面前见个到,以后所里宽松了,他总会先想着你们的。”
这是道理,但陶昊不屑为之。帮张所、坑老流氓那是义气,怎么能跟钱扯在一起呢?但是,当他走出办公室,听到楼上张所的大嗓门,还是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听热闹。
老六那样欺善怕恶的人渣死了就死了,居然还能让派出所答应赔钱,这样的事还有天理?
正象吵架一样讲理的张所长也这么认为,但老六的兄弟们就认死理,人是派出所搞没的,派出所就要负责!他们也不要求别的,就要求派出所按国家政策赔偿20年的农村人均年纯收入。
这怎么可能?现在国家干部一个月才三四百块钱工资,刨掉吃用、人情打送,能存一千块钱都算是蛮节省的,县里却吹农村人均年纯收入超过了两千。要是按报纸上那个数字,不是要赔上四五万?双方捶桌子拍板凳,争的就是那个钱数。
这架吵得动静大,楼下的陶昊听得津津有味,连院子里的尸臭都闻不到了。
“昊伢!”
“许副?哟,不歇工伤了?”
“歇么哟?”
胳膊上打着石膏的许副指导员走过来,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勾着陶昊的脑壳,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这次多谢了,你先回去,生哥心里有数。”
张炳生心里有数?有么数?陶昊好奇道:“许副,张叔还能变出钱来?”
这事不能乱讲,但帮了大忙的人都落不到好处,以后谁还会帮你?知道所里经费紧张的许副指导员强笑了几声,小声道:“他又不是神仙,总会想些办法的”。
那就是结账有望了?许副可不是钟会计,这是张所的远房老表,以前在所里比老流氓讲事都灵!
贼眼溜溜的陶昊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了那天夜边张所没去服侍领导,肯定是前头老六出事,后脚就让张所抄了老窝。那场子陶昊去耍过,就开在山枣岭脚下的破庙里,左边是同古右边是平江东边是黄石,不管哪边公安来捉,只要往旁边随便一跑就过省界,哪边的公安都只能看着干着急。
听说过段时间能结账,高兴起来的陶昊立即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尸臭,忙不迭地跑出被棺材堵住大门的派出所。
操,老六家的人真是要钱不要良心,好歹也是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怎么能把开始滴尸水的老六摆在这?看到大红棺材下头滴着黄水,陶昊忍不住干呕几声,急跑到远处的南杂店才算停。
”昊伢,要健力宝不?“
”哪吃得下,臭都臭死了。王叔,那伙三都人还有没有良心?他们就看着老六在那发臭发烂?“
拿棉花塞着鼻子的王老板讲起话来翁声翁气,嘲弄道:”你晓得么?要是他们不把老六摆在门口,派出所那帮狗操种会赔钱?“
”这算么道理?派出所送他们还送错了?”
“切,要是平时没进贡,老流氓能有那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