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的强大绝大部分是体现在冲击力上的,一旦胯下的战马失了速,战斗力锐减也就是无可避免之事了的,此乃不易之真理,哪怕再精锐的骑军也不会例外,很显然,杀入了两营之间的溃兵群中之际,牛进达所部的冲击速度不可避免地便被减缓了下来,哪怕不多会便已杀散了溃兵,可马速却是因之降低了一半还多,然,纵使如此,大唐骑兵们却依旧不曾稍有停留,呐喊着便向松赞干布的亲卫队杀了过去。
血战瞬间便爆发了,尽管赶到了两营交接处的亲卫队兵力不过四百之数,尚不到大唐骑军的十分之一,且大半都来不及乘马,甚至有些赶得匆忙的士兵连甲衣都不曾穿戴上,可纵使如此,面对着大唐骑军的凶悍突击,这拨吐蕃勇士却是丝毫不退,先以箭雨招呼了大唐骑军一番,只可惜因为现场的混乱,仅仅只是将冲在最前方的十数名唐骑射落了马下,却无法阻挡住大唐骑军的冲锋势头,紧接着,又是盾阵向前顶,再次减缓了大唐骑军的冲锋速度,尽管盾阵很快便被冲垮,可后续的长矛手、盾刀手却是勇悍无比地一拥而上,冒死与大唐骑军绞杀在了一起,哪怕自身死伤惨重无比,却兀自死战不退,靠着血肉之躯,以极大的代价,硬是将大唐骑军拦阻在了两营之间的交界处。
“呜,呜呜,呜呜呜……”
杀,再杀!这一遭到亲卫队的顽强抵抗,杀得兴起的大唐骑军也都红了眼,疯狂地砍杀着,浅浅地,仓促集结而来的吐蕃军已是抵挡不住了,四百余兵力折损了大半,再无力阻挡大唐骑军的强冲,可就在这等危机关头,却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大作间,又一大拨吐蕃步军赶了来,再次悍不惧死地冲进了战场,尽管兵力也不过就两千不到,可却是有效地阻止住了大唐骑军的突破,战事至此,已然陷入了僵局。
“撤!”
接连率部冲了几次,都无法冲垮吐蕃军的拼死抵抗,反倒是自身有着陷入敌军围困之危机,偏偏松州城中的唐军又始终没有动静,显见是不会出兵配合了的,一见及此,牛进达尽管不甚甘心,却也不敢再战将下去了,趁着己方尚握有战场之主动权,率部便撤出了战场,借助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了暗夜之中,至此,一场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的夜袭战便告了个终了,唐军以两百余伤亡之代价,阵斩吐蕃军三千五百余众,虽也算得上是一场大胜,可毕竟未得全功, 不得不说是个令人扼腕的遗憾。
“报,禀赞普,大唐骑军已退走,涅古强旺将军请赞普明示行止。”
松赞干布刚整顿好一支万人规模的步军方阵,正打算分两路合击大唐骑军,却见一名报马急匆匆地赶了来,报告了大唐骑军已然撤走之消息。
“去,查查看,可有活着的唐人,本赞普倒要看看是哪一路来的唐军!”
尽管尚未接到详细的伤亡报告,可松赞干布却清楚己方此番的损失定然不小,兵马折损还是小事,军心士气受挫才是个大麻烦,心中自不免又气又怒,忿然便咆哮了一嗓子。
“是!”
这一见松赞干布声色不对,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又往左中两营交界处飞奔了去,不多会,便见一浑身血迹斑斑的吐蕃大将匆匆而来,随行的数名亲卫还抬着名垂垂待毙的唐军骑兵。
“禀赞普,臣下抓到了一名唐人,据通译审讯,已可确认此拨唐骑乃是巴蜀各州抽调而来的援军,为数五千,领军大军是大唐左武卫牛进达,据其交代,大唐皇帝已下了圣旨,着各路唐军向此处进发,不数日或许便将赶到。”
赶回来的吐蕃大将正是先前率军拼死阻挡住牛进达所部冲击的那支吐蕃步军统领涅古强旺,这一见松赞干布面色铁青无比,自是不敢有甚废话,紧赶着便将所知的消息一股脑地全都报了出来。
“赞普,不能再战了,唐军一旦大至,我军恐欲退都难啊,还请赞普早下决断!”
涅古强旺话音刚落,也不等松赞干布有所表示,就见吐蕃大相娘·芒布杰尚囊已是面色凝重无比地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进谏了一句道。
“赞普,臣下以为大相所言甚是,还请赞普早做准备!”
“赞普,臣下也是这般想法,大唐强盛不可敌,我军断不可在此久留,当早撤为宜。”
“赞普,请您下令撤军罢,这仗不能再打了啊!”
……
娘·芒布杰尚囊这么一开了头炮,琼波·邦色等诸多吐蕃文武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不顾松赞干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七嘴八舌地便进谏开了,竟无一人支持再战,尽皆是要求松赞干布赶紧撤军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