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的话,让徐婉真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自家知自家事,这具身子的底子确实不算很好,又连接伤了好几次身。阿娘过世时一次,在扬州落水一次,这次又在冰凉的井水中泡了好些时候。难道会有性命之忧?
蜀葵怕她担忧,道:“不若胡太医出来将方子开了,再慢慢细说?”
徐婉真哑声道:“不妨事,请胡太医有话直说。”
胡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道:“这阴寒入体,老夫诊脉几十年,这种脉象若再不好好调养,恐怕往后子嗣艰难。”
顿了一下又道:“之前为小姐调养身子的是哪位大夫?医术颇为高明。瞧小姐的身子,那阴虚的病根再多养十多天,便可痊愈了。可惜啊,可惜!”
待胡太医讲完,蜀葵呆了一呆,“子嗣艰难”这样的话,若无绝对的把握,胡太医不会轻易说出口。恐怕还是看在昭阳公主的面上,才实话实说吧。那句“好好调养”,只怕是虚言。
蜀葵担忧的看了一眼徐婉真,子嗣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此刻,她对躺在床上的徐婉真,升起许多同情心。
徐婉真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条命还在,其余的可慢慢设法。眼下她麻烦缠身,刚刚又添了安国公世子这桩心事。
“子嗣艰难”是未来的事,再说,并没有说一定不会有,不是吗?
自己今年才满十四岁,年轻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再说了,还有小舅舅在呢,相信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见她没有反应,胡太医摇摇头。从脉息上看,躺着的这位小姐年纪极轻,恐怕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若是传了出去,她说亲会困难许多。毕竟男人娶妻,就是为了繁衍后代。一个“子嗣艰难”的女子,还能找到什么好夫家?
蜀葵带着胡太医下去开了方子,取了诊金给他,让小丫鬟送胡太医出去。自己则拿着方子,回转室内。
见徐婉真静静躺在床上,以为她忧心此事,出言安慰道:“徐大小姐,这方子我已多抄了一份,您带回去照着吃上半个月,再拿公主的帖子去请胡太医来诊脉。胡太医方才所说,您也不必过分忧虑,他也说了好好调养,想来问题不大。”
徐婉真虽然并未十分担忧,但也感谢蜀葵的劝说,道:“我省得。”
蜀葵看了一眼漏刻,道:“时辰还早,您再安心睡一觉,等药熬好了我自会端来。”
之前喝了汤水和粥,徐婉真有些内急,只是武正翔说得清楚,这里是公主府的起居室,她有些不好启齿,欲言又止。
蜀葵见她急得面色通红,微微一想便明了过来,道:“净房就在那屏风后面,来,我带您去。”
如厕后,蜀葵退下。徐婉真只觉得身子舒爽了一大半,将锦被紧紧裹在身上,头朝里闭上了眼睛。
原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毕竟今日这“牡丹花会”一桩事接着一桩。
没想到刚闭上了眼,或许是刚刚见过武正翔的缘故,只一会便沉沉睡去,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