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等,过了午时,二人都还未到,徐大夫人陪嫁庄子上的庄头却先到了。一共来了两人,一人神情局促,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正是壮年,粗手粗脚,一看就是经常下田干活的庄稼汉子;另一人穿着要体面些,身材矮胖脸型圆润,看的出来日子过得不错。他笑着施礼道:“小人马正,管着庄子。见过老夫人、大小姐。”
徐老夫人问了两人几句,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以往都是徐大夫人亲自管着,庄头也只是半年才来一次,徐老夫人并不过问。徐大夫人过世时,马正来吊唁,也没有来正式禀报。这还是马正第一次正式见徐老夫人和徐婉真。
庄子里种了十来颗果树,散养了一些鸡鸭,主要的收入是一口鱼塘,和十几亩药田。开了春就混搭着买了鱼苗放到塘里,鱼长的有快有慢,大概一年能收三茬鱼,算下来能收入一二百两银子。药田里分季节播种,主要栽种白英、龙葵、车前草、麦冬这几样,马正原来是苏家医馆抓药的伙计,识得几分草药性能,又勤学好问,自己摸索着栽种成功了这几种草药。已经连着种了几年,成熟后自有药材商人前来收购。别看药田地不大,产出也不多,但收入比鱼塘高多了,一年下来,能有个四五百两银子。
另外那一百亩良田,就紧挨着庄子,由那位庄稼汉子李兴财管着。田是顶好的,水旱无忧,一共有佃了九户出去,以种小麦为主,到秋收时佃户给主家交租子。获利虽不多,但种的是粮食,胜在安稳。
两人分别将账册和收益呈上来,马正道:“去年的册子还没来得及跟夫人交账。想着老夫人在上京前,定然是要见一下我们的,便把账做到了过年的时候。”一旁碧螺呈上往年的账册,徐老夫人拿了对照着一一看来。以徐老夫人几十年看账本的经验,只要看其中一些关键数字,便知道有无猫腻。满意的放下账册,喝了一口蜜茶,道:“你们二人不错,将庄子、田地都打理的很好。”
马正口齿要伶俐些,代李兴财一起道了谢,又道:“往年我都会将鸡鸭、庄里产的果子、鸡蛋药材这些装一车来,如今想着老夫人明日就要上京了,这些拉来都是累赘。就只将去年收益的银子拿来,已经在前院入了帐。”李兴财补充道:“我也将银子交到前院了。”
徐老夫人道:“往后马正、李兴财就直接交账给真儿,今年我只是代为过问。”这是让两人知道,徐婉真才是主家。
徐婉真道:“我也要随祖母上京,庄子和田地,还要劳烦二位好好管着。”两人忙道不敢当。
桑梓拿出赏钱交给他们,徐婉真道:“去年辛苦二位,年底本就该有赏钱的,是我疏忽了。往后我虽在京城,但商队往来方便,便改为每年秋收后交一次账,你们二人可择一人上京。”两人拿了厚厚的红封手中,笑容满面的退下了。
徐老夫人道:“真儿,你看这两人如何?”
徐婉真道:“孙女看来马正口齿伶俐,为人要圆滑些,那李兴财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徐老夫人笑道:“真儿不可以貌取人。”教她看这几本账册,徐婉真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李兴财还做了这些小动作。”
徐老夫人道:“你阿娘性情宽厚,这些田地刚到你阿娘手里时,第一年确实有些佃户遭了灾交不起租子,芷晴便免了那两家的租子。这李兴财见此便活络了心思,你看后几年,时不时就有些情况,不是这家佃户被水淹了,就是那家的男人摔断了腿,多的一年甚至免了五家的租子。这其中,真真假假谁知道?但这田地的位置我是清楚的,这意外多了就不正常。”拍了拍徐婉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真儿要记住,不能凭直觉好恶去断定一个人。作为主家,一味的宽厚也只会增长人心的**,财帛动人心,须得恩威并施。”
这番话,让徐婉真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