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的前沿指挥部设在朱家河东岸的高坡上,只是一个半敞开的观察指挥所。观察口正对着朱家河,视野很开阔,通过观察口可以看到从谌家屿直到朱家河以北的高地的战线全貌。由于地势较高,在观察所里,甚至能通过望远镜看到朱家河后十几里的地方。站在观察所外,还可以看到长江岸边,尹承纲的部队正在郑重收集的渔船上忙上忙下。已经来到郑重这个观察所的胡宗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样子,尹承纲是要马上开始渡江了,这个第七军军长的位置,对他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观察所后面两里外,郑重的炮兵营阵地边上,李思炽、尹承纲的两个炮兵营正在把山炮拖进刚刚修好的阵地。李宗仁对他在武汉的这些部队还是很舍得投入的,第七、第十八军、第十九军,包括叶琪师,每个师都有一个75mm山炮营,每个步兵营也都配有60mm迫击炮,虽然数量不是很多。
尹承纲对于要他交出山炮营有些不情愿,可是胡宗铎让他的师先过江,几乎也就是给了他一个升任军长的希望和可能,虽然不情愿交出山炮营,可第七军军长比山炮营更有吸引力。只要回到广西,他相信李宗仁是一定会把军长的位置给他的,那时他的部队作为桂系的主力,绝对不会仅有一个山炮营,也许会是一个团也说不定呢。
胡宗铎现在对郑重和李宜煊都有些反感,郑重也知道胡宗铎对他的态度,所以两人话不多。郑重向胡宗铎报告完进攻部署后,胡宗铎只是提出要每个波次的进攻部队不能少于一个营,第二波次就要有督战队跟随,他的警卫营在最后督战。
郑重和李宜煊在开完会后,两人就偷偷商量好了,由李宜煊尽快赶回他的殿后的部队,与紧紧追上来的刘峙联络,然后会同刘峙在郑重的配合下,把李思炽和胡宗铎的军直属部队缴械。郑重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稳住胡宗铎,他现在还不得不听从胡宗铎的命令。所以郑重回来后,马上找来几个旅长布置作战任务。
为了不使胡宗铎疑心,郑重咬咬牙,决定认真打一仗,如果能击溃这个第四路军的部队,在整编时也好有些本钱。
郑重的部署是:以三个团同时展开进攻,分别进攻朱家河以北高地、朱家河、朱家河至沿江大路这一段。根据前几次进攻观察,朱家河以北高地是整个战线的火力支撑点,只要拿下了它,朱家河就可以很顺利的拿下;拿下了朱家河村子,阻住他们去路的这条防线就不存在了。至于谌家屿到沿江大路这两千多米的阵地,他可没兴趣,他就是想要全线进攻,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兵。这么长的阵地,就是他全师进攻,每米也只有几个人。
所以,本次进攻的重点是高地。但为了分散防守高地的火力,朱家河村以及朱家河以南到大路一段也要狠狠地打,如果先突破这两处阵地,也可以从侧翼威胁高地。
参谋报告,炮兵准备完毕。郑重请示胡宗铎是否可以开始进攻,胡宗铎点头同意。郑重拿起电话,下达了进攻命令。
微风轻拂的长江岸边,立刻响起了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三个营的24门山炮开始轰击朱家河和村北高地。
24门山炮齐射的威力还是很惊人的,胡宗铎还是头一次在这么狭窄的正面上使用如此多的火炮,一时间炸得朱家河和村北高地碎石乱飞,烟尘四起。炮击20分钟后,步兵从1000米外的进攻出发地展开进攻。
战壕里的黄大富抖落身上的泥土,大声询问着伤亡情况,一向只看着别人被猛烈炮火轰击的黄大富,这回也尝到了被轰击的滋味。
保安军修筑的战壕,每个士兵的射击位置都是向前凸进的单人掩体,刚才炮击时,虽然也有炮弹落进战壕,但只能对弹着点附近的人造成伤害,所以伤亡不大,一人重伤、三人轻伤,还有后面的迫击炮被炸坏了一门。
见敌人这次冲锋与以往不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土黄色的身影。黄大富知道,这次可是真要来一场血战了。大声地给战士们鼓着气:“弟兄们,我们的援军马上就要上来了,我们只要打退他们的这次进攻,他们就完了,都把刺刀上上,给我瞄准了再打。”
桂军冲到500米时,三团的山炮开始开火,首先遭到轰击的是桂军第一波的攻击部队。炮弹在人群里不断爆炸,每一次的爆炸都会炸得血肉横飞,桂军的队形马上乱了起来。靠后的一些士兵甚至在慌乱中向后跑去,仅跑了几十米,就被后面跟着第二波冲锋队伍里的督战队打倒,余下的只好又在军官的大声吆喝下,没命地向前冲,希望能尽快冲过炮击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