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英才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应了声“是”,拿起快递,手脚利落的撕开外包装,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他看了韩太俊一眼,得到“继续”的眼神示意后,撕开牛皮纸袋的封口,从里面取出一张光盘。光盘上,用黑色油性笔写着两个大字——礼物。
韩太俊伸出手,“给我,你出去吧。”
尹英才恭敬的把东西放在韩太俊手上,鞠躬,无声的退了出去。
韩太俊把光盘放进电脑的光驱里,然后轻点鼠标,打开光盘。
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一个视频文件。
犹豫了两秒之后,韩太俊把光标移动到视频文件上,轻点左键,文件在播放器中打开。
比画面更先出来的,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粗重喘息。
男人的喘息。
韩太俊慌忙把音量调小。
紧接着,画面出现。
自上而下的拍摄角度,固定的方向,画面左上角流动的时间,无一不表明这是一段监控录像。
摄像头对准的,是一张大床。
床上,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赤-裸男性躯体。
因为一个背对着摄像头,一个被压在下面,韩太俊看不到他们的脸。
“嗯……俊啊,俊啊……好痛,慢一点……啊……”
男人的呻-吟婉转又销-魂,撩拨着韩太俊对性-事早已不那么热衷的身体,轻易的发起烫来。
韩太俊喉头滚动,难-耐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耳边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该这样的,他应该觉得恶心才对,他应该立即关掉这个视频,然后把那张该死的光盘摔个粉碎。
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一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
上面的身体却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恳求而放慢速度,动作反倒更快更猛,撞得身下的男人哭叫求饶不迭。
“抱紧我。”上面的男人一边猛烈的动作一边沉声命令。
须臾,一对修长的大腿缠上了他的腰,一双细白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从男人投下的阴影里探出来,埋进他的脖子里。
韩太俊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被压在下面,一脸愉悦的承受着另一个男人的男人,正是他刚刚确认身份的另一个儿子——韩承允。
愤怒、羞耻、屈辱以及想要杀人的*瞬间海啸般袭来。
颤抖的双手猛地握住电脑显示屏,作势就要扔出去。
而下一秒,依旧在播放着的画面里,上面的男人握住韩承允的腰,就着连接的姿势一个轻巧的翻转,让韩承允坐在了他的身体上。
男人说:“自己动。”
韩承允喘息了一阵,终于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
然后,男人的脸终于在画面里显现出来。
这个正在侵-犯着他的儿子的男人,是Harry Borrison,也是姜亨俊。
姜亨俊微微偏过头来,对着摄像头,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来。
这个嘲弄的笑恰好落在韩太俊眼里,他似乎听到“呲啦”一声,有什么被点燃了。
当电脑显示屏从手中飞出去的时候,韩太俊意识到,被点燃的,就是他自己。
韩太俊正在被熊熊的愤怒之火焚烧着,烧得双目赤红,烧得理智全无。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杀杀!杀掉嘲弄他的姜亨俊!杀掉给他的人生带来巨大耻辱的韩承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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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嘈杂沉寂下来,办公室恢复了死一般的静,站在门外听了半晌的尹英才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缓步离开。
他径直来到顶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拨通了Harry的电话。
尹英才问:“你是不是给韩太俊寄了什么东西?”
“终于到了吗?”Harry有些慵懒的低笑了一声,说:“他什么反应?”
“很生气,似乎把电脑砸了。”尹英才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光盘里,是什么内容?”
Harry收了笑,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一小段视频罢了。”
虽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尹英才识相的没有再问,转而说道:“我在韩太俊的办公室里看到一份你和他的DNA鉴定报告。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更或者,他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这么快吗?”Harry小小的吃了一惊,沉吟片刻,说:“如果我的身份已经败露,韩太俊一定会利用我妈妈来威胁我。所以,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把我妈妈救出来!”
尹英才的心微微刺痛,但还是沉声答道:“好。”
结束了通话,尹英才静静的站在楼顶上,俯瞰着阳光下繁华似锦的首尔,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这么多耸立的高楼,高楼里住着那么多户人家,可没有一个家是属于他的。
自打记事起,他就与孤独寂寞为伍。
纵然曾在多个寄养家庭辗转,可因为他阴郁、不苟言笑的性格实在太不讨喜,从未被真正接纳过。如果不幸遇到性格暴躁的养父母,动辄就会招来一顿毒打。多则半个月,少则一个星期,他就会被遣送回孤儿院。
直到最后一次被领养,当那对心理变态的夫妇合伙凌-辱他的时候,尹英才想到了自杀。这个世界太冷漠,太肮脏,他已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他趁夫妇俩出门购物的时候,找出他们的手枪,对准了太阳穴。
就在那个时候,透过窗户,他看到了站在篱笆外的Harry。
哦,不,那个时候,他才是Harry,而那个拄着拐杖一脸泠然的少年,是姜亨俊。
视线交接时,Harry看到姜亨俊的嘴边浮起一抹鄙夷的笑。
扣动扳机的手指猛地顿住,Harry觉得自己的脸腾地烧起来。
眼看着姜亨俊推开篱笆门,来到了窗下,Harry竟然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推开了窗户。
“想死?”姜亨俊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唇边依旧挂着那个浅淡的、鄙夷的笑,“可是,你凭什么死?就算你死了,又能改变些什么?”
姜亨俊眼里蓦然浮起一层厉色,说:“该死的,绝不是你,而是那些虐待你、凌-辱你、不把你当人看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死,也得等到把这些人全部杀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