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给各位书友拜年!蛇年越来越智慧,越来越顺利!)
兵不血刃取沈阳,传檄而下得吉林,关东军立刻变成了日本的英雄。在狭隘的爱国精神掩护下,民意和舆论对“九一八事变”一片叫好,军国主义不断抬头。
当然,日本政府内也不乏有识之士,意识到国家即将失控的危险,比如即将上台的第29任首相犬养毅,就主张将东三省还给中国,以维护“游戏规则”,但几个月后,他就被几名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刺杀。
胜利者是不会受到指责的,关东军短短几天就占领了大半个东北,梦寐以求的满蒙生命线一夜之间就插遍了太阳旗,缺乏纵深、缺乏资源的日本拥有了一切,拥有了和列强争霸的资本。
老大的日不落帝国暮气沉沉,奉行孤立政策的美国深陷经济危机泥潭,广裘的苏俄不过是手下败将……放眼天下,谁还能阻挡《君之代》响彻寰宇?!
胜利也在大大刺激了关东军的野心,全军上下的自信不断膨胀,四面出击,千里追击,企图在最短时间内粉碎东北军的抵抗,完成对东三省的占领……
时节已是秋季,广阔的辽河平原到了收获季节,一望无际的黑土地被已经成熟的大豆高粱覆盖,北宁铁路蜿蜒其中(就是张作霖被炸的京奉铁路,东北易帜后,这条铁路也改了名字),穿过大虎山连向锦州、山海关。
因为票价比日本人经营的南满铁路便宜40%,北宁铁路很受老百姓欢迎,平日里列车不断。不过,自从沈阳被日军占领,这条繁忙的铁路也失去了生机,到处都是一片寂静。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股烟尘,还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从天际线处涌来一片人潮,沿着铁路线向大虎山涌来。
渐渐离得近了,已能看清这些人的相貌打扮,有的军,有的民。一个个神情疲惫。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都是刚从沈阳逃出来的败兵难民。
日军占领沈阳之后,因为急于抢占军事要地。对逃走的第7旅没有追击,再加上万的百姓跟着撤退,沿着铁路线走了240里,总算快走到大虎山了。
大虎山,因一座形似卧虎的小山得名,原来只是个乡野间常见的村落,因为处于北宁铁路和营榆铁路的交汇处,所逐渐发展成一个繁荣的小镇。这些败兵难民都盼望在这里能搭上火车,尽快逃到锦州。脱离危险。
“听,有火车在叫!有火车啦!”
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犹如热油中泼进冷水,立刻引起了一场混乱。连兵带民将近两万人,得要几辆火车才能拉完?大家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争着一起向前跑去。
“高师傅。你先走吧,拙荆实在走不动啦!”
说话的是东北大学的文学教授黄双荣,他的手里提着一口沉重的藤箱,背上还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枯瘦的面庞淌满了汗水。青色的长衫沾满了泥土,两只圆圆的眼镜片不时被头发遮住,却还伸出一只手拉着怀孕的妻子,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摔倒。
“都什么时候了,把书箱扔了吧!这么沉的家伙,逃命要紧!”除了背上的小包袱,高四宝的手里也拎着一口藤箱,和黄双荣手里的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帮黄双荣拿的。他是东北兵工厂的一名技术工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几天的逃难生活中,和素不相识的黄双荣结下了一场奇特的友谊。
“不能扔!二十年的心血,死了也不能扔!”黄双荣喘着气说道:“这一路多谢你帮忙,现在该分手啦,以后有缘咱们再见。”
说着话,黄双荣放开妻子,伸手去接另一口箱子,却被高四宝啪的打在一边,反手夺过他手里的藤箱:“书,书,书,孔夫子搬家,都是书!走吧,把你媳妇儿扶好!”
“拙荆无妨,不用……”黄双荣回头一看,妻子脸色惨白,明显累得不清,顾不得再客气推脱,连忙伸手架起妻子,跟在高四宝身后。
这两口书箱将近七八十斤,高四宝虽然身强力壮,提着一路小跑也是踉踉跄跄,回头一看,黄双荣夫妇已被甩下二三十米,只好又站住等他们。
这样的组合当然速度奇慢,等到他们来到大虎山火车站,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
眼看黑压压的都是人头,车站的大门却管得紧紧的,周围还有荷枪实弹的绿脚兵把守,根本不许众人靠近。有些第7旅的溃兵想要上前理论,对方却一抬枪口,二话不说就把人撵了回去。
“走不了啦,咱们就在这等等,天黑了也许还有去营口的火车……”
高四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一阵尖利的哨子打断,随即车站上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各位同胞,各位难民,你们已经进入东北边防军四十五师的防区,没有任何危险!请保持镇定,遵守秩序,等候安排登车……”
看到这里仍在中*队的控制之下,车站上众人的情绪渐渐稳定,还有人知道四十五师的名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向同伴炫耀批讲绿脚兵大败老毛子的战绩,难民们看向绿脚兵的眼神越发充满寄托,第7旅的溃兵却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有绿脚兵送来馒头水壶,有吃有喝简单安置,大喇叭又一次响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有去营口的火车,请各位难民到登记处排队登记,按安排准备登车。”
“轰——。”吃的喝的都停了下来,到处找登记处在哪里,不多时就排起了几道长长的队伍,一伙子第7旅的溃兵也挤在登车的队伍中,却被绿脚兵用枪托砸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上车?”几千名溃兵满脸不服,有的甚至拉动枪栓,摆出一副火并的架势。
“喀拉,喀拉——。”绿脚兵架起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溃兵。旁边的难民都被吓得连连后退,唯恐真的开火殃及池鱼。
正在紧张对峙的时候,车站铁门一开,走出一名身穿中将军服的军官,两眼如电如刀扫视一众溃兵。未曾开口已有不少人垂下了枪口。
“我叫曲南杰。二十三军副军长,不让你们登车的命令就是我下的。”曲南杰面色严冷,声音严肃:“你们是军人。不战而逃丢掉了沈阳,所以没有资格登车。”
被他的军衔威压,溃兵们全都放下了枪,但却有人不甘心地分辨道:“长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峰不让抵抗,我们做小兵的有什么办法?”
“上峰?哪个上峰?”曲南杰难得现出怒色,却强自压抑没有发作,一指旁边数千名难民说道:“这些就是我们的乡亲父老。却沦落在逃难的路上,有家难回,有土难归。作为守土有责的军人,还有脸和他们争着逃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