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炮营,立刻开炮!”
丰玉玺的态度异常坚决,不容李副官再次置喙。
身为一军之长,他岂不知现在开炮的风险,但眼下顾不得这些,必须要拼命了。
如果不尽快夺回大青山阵地,兴和县城必定失守,敌人只要在山顶架起大炮,居高临下进行射击,整个兴和县城都在其火力覆盖之下,自己只剩下被动挨打,再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兴和失守,肯定不能带着大炮逃命,炮营的十几门山炮就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与其白白送给敌人,还不如现在赌上一把,看看能否发生奇迹。
“是。”李副官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而去。该提醒的都说过了,他已尽到了职责,既然长官下了决心,执行命令就是。
“通!通!”
远处突然响起一片炮火的轰鸣,丰玉玺发觉有些不对,连忙举起望远镜看去,自家的反击部队正在遭受炮击,这是敌人的大炮在射击!
如同当头浇下一桶雪水,丰玉玺的身子微微晃了两晃,从头到脚冰凉彻骨。没想到敌人的动作这么快,已经在山顶架起了炮兵阵地,戎马生涯二十年,带兵至今,还是第一次处于这样的死境。
顾不得再由别人传令,丰玉玺几步抢到电话跟前,一把抓起话筒,大声叫道:“呼叫炮营,暂缓开火,目标变为敌人山顶炮兵阵地……”
已经来不及了,丰玉玺的声音突然被一串巨响淹没,炮营开火了。
炮营刚刚打出一排炮弹,对面山顶的火炮突然没了声音,丰玉玺似乎已经看到,敌人的方向手正在拼命摇动转轮,黑洞洞的炮口已经指向晋绥军的炮兵阵地。
“转移,炮营立刻转移……”
丰玉玺有些忙乱,前后两条命令自相矛盾。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又是一片呼啸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敌人的山炮已经率先调整完毕,开始射击。
炮营完了!丰玉玺无力地放下电话,向左右命令道:“去。让张团长他们撤下来吧。停止反击,就地坚守待援。”
在敌人密集火炮的覆盖下,以步兵对坚固工事发起进攻。这不是勇敢,而是送死,不是战争,而是屠杀。
“给卢副军长发报,给柴沟堡发报,给李生达军长发报,兴和遭到安*主力进攻,大青山阵地已经失守,我部最多还可支持四个小时。请火速援救!……再给徐永昌军团长发一封电报,高维岳第九军将从兴和突围,请徐军团长加以拦截追击。”
战局恶化至此,不能再捂盖子了,肖林的战略意图很清晰,就是要从兴和接应高维岳突围。自己却已无力阻止,只好尽快上报徐永昌……
任何人在求援的时候,都会把遇到的困难夸大一些,丰玉玺也不例外。他在电报里声称兴和只能坚守四个小时,自觉已经打了很大的富裕。但随着绿脚兵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他才发现,还是严重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
为了躲避火炮,晋绥军采取龟缩防守,绿脚兵趁势展开了进攻,先以火炮猛烈轰击晋绥军阵地,再以步兵冲击,根本就是教科书式的战法。
这是一场综合实力的比拼,晋绥军虽以善守著称,却很少在如此险恶的条件下作战,敌人的大炮等于就架在自家房顶上,想往哪打就往哪打,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方向进行突破,失去了火力支援的晋绥军处处防守,处处被动,完全不是对手。
在每一处阵地上,晋绥军顶着炮击往往已经伤亡过半,好容易熬到步兵接战,却突然发现,敌人冲上来的步兵也异常凶悍。
绿脚兵装备有大量的掷弹筒和花机关枪,最适合在接触战中发挥威力,这边刚刚架起机枪,那边的掷弹筒已经打了过来,一炮就把机枪炸哑,然后一群士兵冲上阵地,用手中的花机关枪收割生命,相比之下,晋绥军手中的步枪威力太差。
阵阵枪声之中,丰玉玺的指挥部内乱作一团,防线已经全面崩溃,到处都是敌人,先头部队逼近到指挥部百米之内,绿脚兵的喊杀声清晰可闻。
“军座,赶紧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副官扯着丰玉玺的袖子,苦苦哀求。
“我不走,要死就死在阵地上!”不过两个小时就被攻破防线,丰玉玺气急攻心,两眼都是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