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这头的人看见那句话时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深恨当时苏苏和爪痒听见自己声音质疑他居然是大学狗那会儿,他一个没忍住就手贱发了课表以示真相。本来以为就发给他们两个,大家玩得好彼此名字都知道，所以犯懒没打马赛克。如果他知道后来自己会……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之前的自己拎出来狠狠揍一顿！

幸福来得太快也走得太快，不久前他还在沾沾自喜喜极而泣自己居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万万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生活就给了他这么一个神展开加大耳刮子。

顾衍捏着鼠标说不出话，急得简直要上火了,一张面瘫脸绷都绷不住,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所措。

她的话说得那么肯定又果断，一时间连个借口都找不到。如果承认自己是顾衍,但是不知道她就是杜萌，那他就是同时跟两个女生玩暧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如果承认自己早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一直没机会说——

可他刚刚才旁敲侧击地问她现实有没有人跟她告白的事情。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爽到哭，他咬紧牙关，至少后面这种还有解释和挣扎的机会，而且本来就是实情。手指敲着键盘噼里啪啦地澄清加解释，一段话打了一半还没发出去，聊天窗口里对方的头像忽然暗了下来，没一会儿YY也显示她已经退出。

那秒钟顾衍的心情就像自己费了老大功夫预谋一件大事，前期准备不知道做了多少天花了多少精力，猛然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要攻击的对象居然已经认输走了。一拳头轻飘飘打到了自己身上，非常难受。

掉线？断网？还是不想听他说话，所以干脆退出了？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死死盯住屏幕看了几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刻是什么表情。

顾衍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摘下陶淳的耳机：“老三，你不是有很多前女友在我们学校么？打电话问问她们，女生宿舍是不是又停电了。”

“老大你干嘛！”

被打断的陶淳起初脸色十分不好，转过头发现他的脸色比他更差，想起他之前拜托他接的电话，仿佛意会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她知道了？”

“……”

“我……我去阳台打电话问一下。”

女生宿舍一栋一栋地连在一起，从这里根本看不见那边阳台的景象。她住的那栋宿舍楼是后来建的，似乎电路没做好还是什么原因，时不时地就会断电。

他像等待不知从哪里就会击来的子弹，紧张地绷直身体坐在椅子上。耳边充斥着郭秦边打游戏边催促战友快上的声音，眼睛望着阳台上的陶淳动也不动。时间如同变成了真实的线，每秒波动都勒着人的心脏，根本安定不下来。

那通电话没打多久，等对方神色复杂地皱着眉回来，说了一句“停电了”时，他胸口一跳一跳地，瞬间松了口气，却又重新握紧拳。

陶淳坐回原位，瞥了眼戴着耳机鸡冻无比的郭秦，拿着手机转来转去地把玩，盯着他看了半响才问：“老大，她是不是知道了？”

“……嗯。”

“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才跟我说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么？？”

他一噎，有些狼狈地看向别处，“……我刚刚上YY了。”

“上YY就上YY……”陶淳愣了愣，忽然瞪大眼，“卧槽，老大你刚刚不会是当着她面在YY唱歌吧？！”

顾衍憋得说不出话来，强自压住心内懊恼的情绪，看似底气很足地说：“我捏着嗓子唱的……”

对方的表情简直就像要把电脑旁边放着的仙人球扔他脸上，气得都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你捏着嗓子有毛用！卧槽白瞎我牺牲色相答应人家一顿饭才帮你问这事儿，你不会以为杜萌那种判断力，之前没发现就算了，现在也发现不了吧？”

“……”

他不敢说自己真的抱过那种侥幸心理，事实上他之前做了很多次尝试，明明在YY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像自己的。而且这样捏着声音说话，再加上有陶淳帮忙掩饰……可他根本没想到她会直接去问苏苏他们。

他原本打算今晚试探一下，酝酿几天就找机会告白的。

他本来——

本来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把那句话说出口的。

不管是“我喜欢你”，还是“我是顾衍，我喜欢你”。

陈越风是25号那天凌晨的飞机，杜萌早上起来就看关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半边脸埋在枕头里，两眼浮肿睡得不省人事，床边上还放着个一直在闪的手机，马上就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