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汉,他的相貌普通,身材也普通,无论怎么看,都难以从他的身上,看出任何一点惊人之处。
甚至连他的眼睛,也不见一点光彩,反显得有点灰暗。
这个人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希恩委实从未见过如此普通的近身侍卫。
他轻轻把门带上。
屋外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无边黑暗,一下子被拒之门外,屋里屋外,活脱脱就似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的步子,就如他的人一样,不慢也不快,不轻也不重,普通得紧。
几步之间,来到国王身前,垂首侍立一旁。
国王的目光忽地投向了一号,问道:“刚才谁来过?”
一号身子微微一震,抬头奇怪地瞟了希恩一眼,这虽是平平无奇的一眼,却看得心中有鬼的希恩,立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显然一号也在暗自生疑,希恩潜进他们守卫严密的寝宫这事,国王好像亦并不知情。
幸好这一眼,一瞟即过,要不然希恩掩饰得再好,恐怕也要在国王如炬的目光底下,露出馅儿。
就在希恩松了口气,一号正想回答之际,国王龙目一转,深深看了希恩一眼后,突然截口道:“这汤是谁送来的?”
不该想的就立刻止住念头,不该问的就永远不要问,该回答的必须马上回答。
这在国王身边侍候多年的一号,早已将近身侍卫的行为准则,背得滚瓜烂熟,他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早已与这条准则融合为一。
“回禀陛下,是芬黛王妃。”一号的语调话音,就如一潭死水,里面似乎完全没有一点起伏与顿挫。
之前他所说的话短得出奇,让人轻易感觉不出来,但这时话里的字一多起来,这感受就变得清晰无比。
听得这声音,希恩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听觉,好像变得古里古怪起来,那压根说不出是怎么一种感受,说难受又不是难受,说憋闷又不是憋闷,反正就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得足以叫人莫衷一是。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语音,竟平得就跟一条直线无差,假若你听到这样的声音,恐怕你的耳朵,也会生出与希恩一样的感受。
希恩的耳朵还未复原过来,但他的嘴角已露出了一丝有趣的笑意。
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旦有了这样的话音,只怕谁也不会再觉得他普通了。
希恩只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人,开始变得不普通起来。
但此刻表现得最不普通的,却是国王。
一个本不平凡的人,身子突然出乎料外地剧震了一下,怎能不引人注意。
希恩目中已露惊奇之色,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国王。
一个连刀锋都不能令他有丝毫颤动的人,又因何而全身剧震呢?
那是比刀锋更可怕的事,抑或是一种令人难以明白的感情?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感情的冲击,更要叫人神断魂伤?
国王双拳已握紧,指尖已深深扎入肉中,宽广的肩膀也在微微颤抖。
但他一双龙目之中,却连一点愤慨、暴怒的神色也看不着,反而不可遏制地露出一丝伤感、悲痛之色。
那像标枪般挺直的卓立身形,这时似乎变得有点佝偻,这条连鲜血与痛苦都不能折弯的硬腰,却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情感的重压。
良久,国王才默然无声地挥了挥手,一号知机地静静退出门外,顺手关上房门。
门刚关上,国王便颓然跌坐在椅上,他的人看起来好像很疲倦,也好像更苍老了些,他全身的力量,似是在瞬间消失。
他的脸不知何时,已悄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眼此刻也覆上一层黯淡。
他那带着萧索、苍凉之意的话语,亦正缓缓流入希恩的耳内,“你想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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