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季九几乎能想象到他惊慌地打出这行字的情景了,但大晚上的还是不要调戏小朋友比较好,所以她最后回了条:「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ノ*・w・)ノ等我手臂痊愈了做中国菜给你吃!晚安,彼得。」
这次隔了很久,彼得才发来简单的两个词:「好梦。」
然而季九并没有做上好梦。
她整个晚上都在梦里被不知名的怪物追赶,却又死活醒不过来。里面的场景始终在变换,一会儿是幼年时季家的大宅,一会儿是小学时教学楼后面的花园,一会儿又到了日本的某座山中神社。
等她终于睡醒,已经日上三竿。
季九呆呆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她趿着拖鞋走出卧室,易蓁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看到她一脸吃惊:“哇小九你没睡好吗?好重的黑眼圈!”
季九拍拍脸颊,打了个呵欠:“做了噩梦……”说着,她悄悄看了眼客厅,约翰已经不在房子里了,大概又和平时一样上街游荡去了吧。
其实季九挺好奇自己的这位守护灵到底天天在忙些什么,这种时候她总会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约翰也许就是去找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眼镜男了吧?
其实她也可以帮忙的?
季九一边在脑子里天马行空,一边迅速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在易蓁家里吃过早餐后,她就独自回了布鲁克林。
家里一天一夜没有通风,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沉淀下闭塞腐旧的味道。但季九这时头重脚轻,满心想着回房先补个回笼觉,也就没在意这些。
然而她正打着呵欠从书房前经过时,房门冷不丁被人从里面打开。她吓得浑身一僵,瞪大了眼:“噫噫噫?”
穿着西装的透明身影就站在门板后,看到她这么夸张的反应也愣了一下,随即挑高了眉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季九连忙低咳了一声,抬头、挺胸、故作镇定地回道:“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家里。”她说着看了眼房内,发现电脑屏幕竟然亮着,不由好奇地看向约翰,“你在上网吗?”
对方略略颔首:“昨天博物馆的报道出来了。”
“哇怎么说的?”季九一下子有了兴致,也不想立刻回去睡觉了,干脆跟进书房查看网页上的新闻。
和预想中一样,贝拉被确认杀害雪莉并将她的尸体制作成雕塑藏于大都会博物馆中,同时涉嫌杀害易蓁未遂,罪名确认无疑,就等开庭审判了。
这样雪莉也能放心了吧?虽然她可能昨天就成佛去了。
报道中还提到了负责这次案件的弗斯科警探,并对他迅速破案一事大加赞赏了一番。
季九看到这里,不经意问了句:“约翰,你和弗斯科警探认识吗?”
正在书架前找书的男人身形一顿,微侧过头来。他浅灰蓝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像是藏着丝似笑非笑的深意,让人一时分辨不出他的心情。
季九眨了眨眼,十分平静地又低下头继续翻网页:“哦,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听到你叫了他的名字。”
约翰却突然笑出声来:“我们曾经是搭档……算是吧。”
卧槽?
季九顿时睁大了眼,匪夷所思地将他从头到脚狠狠打量了一遍。
“你生前竟然是警察?!”
约翰挑了挑眉,反而好奇地问她:“我看起来不像?”
季九答不上来。但她就是觉得约翰和她前两次见过的贝尔警探、弗斯科警探,甚至是作为侦探和警局顾问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们身上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个人像是天生习惯于隐藏,跟警察这个职业给人的直观感受差太多了。
季九当然没把这些说出口。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那么想睡了,她就翻出了之前还没看完的咒术书和一摞白纸,继续临摹常用的驱鬼符画法。
房间里安静极了,耳边传来一楼石英钟咔哒咔哒的走动声,如同一首天然的安眠曲。季九一手握着笔,一手还按在书上,脑袋却已开始做小鸡啄米状。
一下、两下、三下……咚。
很轻的一声,约翰回头时就看到她直接面朝下趴在了书桌上。
穿过百叶窗的阳光夹着一条一条的黑影打在她背上,她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睡姿有多辛苦,呼吸依然平稳而缓慢。
约翰为难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无奈地撇了下嘴角。他飘过去尝试着叫了她一声,季九扁扁嘴,嘟囔了一句中文,干脆把脸埋进了手臂里。
约翰:“……”
他终于叹了口气,弯下腰将她抱了出来。
和西方人比较起来,这个东方女孩简直瘦小得过分,就像一只安逸的家猫,大概拎着后颈也能提起来。
约翰慢悠悠地将她抱回房间,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关上门回了书房。
他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没做过奶爸的工作,也许是都存起来留在这会儿了——用来照顾这样一只小猫。
只是猫有九命,不知道这个女孩有没有这种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