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的边境已经近了。
刚下过一场雨,草之国的森林边境还很潮湿,显然被大型忍术肆虐过的森林一片残垣断木,撕裂的草皮露出下面受雨后潮湿的土壤。一道身影飞快地从树枝间掠过,在已经一片死寂的森林里留下一道略显凉薄的残影。
一道冷光忽然从远处闪进飞快跳跃在树枝间的少年眼底,几乎来不及进行思考,在战斗中早已养成条件反射的神经已经令他作出了回避的动作并随手甩出了一支冰冷的苦无。即使目光已经捕捉到了从枝叶间反射出冷光的只是一个沾着暗红血渍的护额,苦无却早已脱手,命中了护额上的铁片,铁器相撞发出叮的一声,悉数落下地面。
深蓝色忍者装束的少年停下了去握住身后白牙的动作,沉默地垂眼看了看地上那个岩忍图案的护额。他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冷漠地打量了一遍四周,直到确定了什么,才微微松了松紧绷的背脊。
旗木卡卡西弯腰拾起了他扔出的苦无,手腕一转就放回忍具袋里。他满身冷清,动作也毫不拖泥带水,冷冷淡淡的和世界隔绝开来,眼睛始终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半敛姿态,一个看着就觉得干净又利落的少年。
卡卡西眺望了一眼火之国的位置,出了这个森林就算过了草之国和火之国的国境线了。他其实不该一个人在这里,只是水门班在执行阻截任务时遭受突袭,敌方人数占优势,带队的波风水门老师便朝他们下达了分开完成任务最后国界线汇合的手势暗示,独自一人引走了大多伏兵。他找不到队伍里其他两个人,沉沉压在心里的任务和规纲两个词促使他自己去完成了阻截,幸而最后还是得以全身而退。
越往前行,血迹和忍术造成的痕迹就越多,卡卡西犹疑着不知是否该绕开。这里不知是发生了遭遇战还是本就是一个伏击点,看被烧毁了一片的冬青草丛里还夹杂着未收完的陷阱绳圈,想是来清理战场的人根本没把那些陷阱收完。
从这里直接穿过森林,不小心碰到什么隐蔽的陷阱就麻烦了。
‘啾~’
一声清脆的鸟啼声传过来,卡卡西抬眼就看见了从死寂森林的上方划过了一只小鸟。这些生物出生起就似乎有着强烈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只要感觉到异动就会远远飞走,通常一场大战之后,方圆百里不会有任何生物出现的。可那只飞过的小鸟如同打开了什么的钥匙,清脆的鸟啼声开始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方才还死寂一片的森林仿佛又恢复了一些活力。
感觉到不远处土地的异动,卡卡西刚放眼看过去,就见一只丑陋的鼹鼠从地上钻了出来,它懵逼地和卡卡西对视半刻,才惊觉自己挖错了地上,一头钻回自己的洞里。
卡卡西动了动脚,露趾的忍者鞋已经在湿软的地面留下了浅浅脚印,他从容不迫地取下背在后背的刀,缓步朝鸟鸣声源处谨慎走去。前行不过数十步,鸟鸣脆啼之声已近,群鸟盘旋于树后,隐约能见有人坐在树后,微微浮出地面的树根处露出一缕长发。天光破云而出,洒下连日阴雨来第一束金光,照映那白色长发,银白几近透明。
沉默寡言的少年站在树边,不动声色地观望着。
只是这样一个活人早已被鸟雀们发现,那些欢欣热情的小鸟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看看看!那边有个忍者!」
「他们不是已经打完了吗,怎么又来了!」
「啊啊啊!俺的窝已经被那群忍者掀了三次了!好气哦!」
叽叽喳喳的讨论被淹没在其他的鸟鸣声中,被精灵的气息所吸引的小生物们都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欢愉,要不就绕着树傻飞,要不就在精灵身边跳来跳去。
「他干嘛看着精灵?」
「噫!他是不是盯上精灵了?!不行绝对不可以!要是讨鸟厌的忍者敢对精灵做什么的话,本鸟拼上性命也会在他头上拉一泡屎的!」
「然后你就变成了烤小鸟。」
“嗯?”轻柔的声音来自银色长发的薄野翎,她在阳光的照耀中抬起脸看向那几只鸟“你们看见人了吗?”
不等回答,降落在这个地方并在血腥味中呆了一整晚的薄野翎急忙站起来,环顾四周。她有些着急,就怕错过经过的人,连周围的树告诉过她不要在这个地方走动的事都抛在了一边,脚刚一踏出没几步,就触动了草地下掩藏的机关。
卡卡西还站在树边隐蔽地移动,匍才看见树后那人的衣角,就见对方忽然站起来。警惕的少年下意识地弓着腰做出防备反应,隐藏在树上的绳网已经因为被触动的陷阱而落了下来,一把将银发的姑娘罩住之后给吊在了树上。
薄野翎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紧紧抓住绳网,干干净净的湛蓝眼眸浮现一片惊慌失措。树下的卡卡西顿时和树上吊着的薄野翎四目相对。那双眼睛犹如天空湖海般的颜色太瑰丽,流露的情绪也纯粹得分明,一下子让全世界都变成了黑白。
那不像是活在这乱世的人。
愣神着对视了几秒,卡卡西才找回自己,他少有的恼怒起自己的控制力来,却还是先保持着距离甩出苦无割断了吊着薄野翎的绳子。
战争中布置的陷阱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这个小陷阱后面应该还有一些连锁的陷阱,比如系着绳索的飞石,再比如捆着起爆符的苦无,但那些连锁反应或许已经被别的家伙触发,或许已经被清扫战场的人拆除,所以只是这样吊起来便没有了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