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对面这家伙多少会有些反应，谁知道他却只是目不斜视的从珈榴身边走了过去，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珈榴有些疑惑的站在他的侧面打量了他一番，现在这个拎着购物袋的一方通行和她前些天在研究所里见到的那个少年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和她某次窥见的试验中的模样截然不同，眼前的人没有了前些天所展露出来的狂气，脸上狰狞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反倒是一脸兴致缺缺没什么精神的表情。

……这是他的非实验状态吗？珈榴在心里猜测着，不过他似乎对于自己手中的地图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是，拿地图不一定就是要研究出逃路线，也有可能是想要游览学园都市。

珈榴收起了对一方通行的好奇，她没有忘记为了逃出这里她是要干掉一方通行的。她结完账后平静的把地图收进了包里。

与一方通行偶然间相遇这件事也就成为了一个小插曲，紧接着，实验就到来了。实验地点仍旧是在第十七学区，时间是晚上，作为工业区，在这里进行实验可以不用担心把无关人等牵扯进来。珈榴提前了十五分钟抵达了实验场地，这是她曾经见过一次的集装箱堆积地，她本来以为她要等上一会，谁知道在她站定后，头顶上却传来了一方通行的声音：“来的真够早啊，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送死吗？”

珈榴抬头一看，就看到这个穿着条纹衫的家伙翘着腿坐在集装箱上，他的表情果然又带上了狰狞之色，再也没有超市里见到她时的平静感。这家伙怎么想怎么奇怪，珈榴蹙眉看着他。

“你不是也来的很早吗？”珈榴随口回了一句，她仔细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分析着接下来改用怎样的战术，听佐藤说，一方通行就是他的能力，叫做矢量操作，能把触碰到他的动能、热能、电能全部转换方向，平时他体表会张开一层反射层，把接触到他身体的东西悉数反射回去，而且，自从能看见黑色粒子的药物被开发出来后，这家伙已经能防御黑色幽灵了。这样强的能力，珈榴觉得他应该可以算在无敌行列里了，她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的危机意识，拼命的想向上爬。

珈榴算了算时间，反正也还早，她干脆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一方通行听到她的问题后嗤笑道：“无敌行列？本大爷？喂，你说错了吧。”一方通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谓无敌，难道不应该是那种别人在听到你的名字后就瑟瑟发抖吗？可外面那群家伙提到我，顶多会说最强吧？一个一个前赴后继的想要来挑战我。这不都是因为我在他们的认知力称不上无敌造成的吗？”

珈榴握紧了从芳川那里申请到的武士|刀，她搞不懂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倒是你，”一方通行歪着头看着她，“无论怎么样都死不了，所以连挣扎也放弃了吗？直接来当我的实验动物。”

珈榴淡淡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无论她再怎么样仇视佐藤，起码他有一点说的很对，“你怎么想到都无所谓，只要我不会忘记我是人类这一点，就可以了。”她将刀拔|了出来，刀锋上的锋芒在一方通行的眼前一闪而过，“的确，我现在除了成为实验动物别无选择，但我以什么样的姿态活下去——是消极面对，还是正视这一切，是我自己的决定。”

一方通行静默了一瞬，下一刻，他咧嘴笑了起来，那是一个扭曲至极的笑容，“好啊，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在实验开始后，你还会不会再用这种表情来跟我说些大道理了。”

事实证明，珈榴在实验结束后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那双深邃的红眼睛里除了平静再也没有其他情绪，这令芳川都极为惊讶。

实验正式开始后的第七天，珈榴浑身是血的回到了实验室，她接过了芳川递给她的衣服去淋浴室清洗了一番，等她出来后，看到芳川正在重看她和一方通行的对战录像。录像是没有声音的，只能看到一方通行的嘴不停的张张合合。

珈榴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她只是扫了一眼便从屏幕上挪开了视线。本来想直接离开的，但她却突然听道看着录像的芳川轻声说道：“……连续七天的实验，不会害怕吗？”佐藤那样的人尚且可以理解，但珈榴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她能死而复生，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珈榴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她不想理会芳川的问题，但想到她近些日子对自己多少有些照拂，也就耐着性子回答了她这个在珈榴眼里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没什么可害怕的。而且，如果我害怕了，永井不就要顶替我成为这个实验的牺牲品了吗？”

“你们是恋人吗？”芳川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是，”珈榴果断的说，“他是我的同伴，也是朋友。”她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珈榴为芳川的猜测感到了一阵不虞，在珈榴眼里，没有什么比友情和亲情更为可靠的关系了，可其他人总是会首先联想到虚无缥缈的爱情，“他是因为我才被抓过来的。当时我的身份暴露了，我本来准备和他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让他决定是跟我走还是自己行动的，但是半路被垣根帝督抓到了，如果不是我，他有可能不会不抓，责任在我，所以理应有我承担。”

芳川知道垣根帝督的事情，事实上这位no.2的超能力者至今都在申请亚人的使用权限。树形图设计者也为垣根帝督设计出了能力改良方案，只要一方通行成功晋级，那么珈榴他们三个亚人的下一站，就应该是垣根帝督那里了。

“还有事吗？”珈榴问沉默了下来的芳川桔梗。

在看到紫发女性摇了摇头后，珈榴直接按下了墙上的按钮，坐着电梯去了地下。在她离开后，虚掩着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表情不怎么美妙的一方通行正站在门口。

“你来的真巧，刚才我和她聊天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芳川抿了口咖啡。

一方通行轻啧了一声，他微微别过了头去。显然，他全都听到了。

芳川单手托腮按下了屏幕上的暂停键，画面停留在珈榴复活后立刻原地跳起冲向一方通行的动作，“越是了解，越觉得他们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在此之前，花开院和永井都是有着各自生活的普通孩子呢，但是从来到了学园都市后，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亚人，究竟算不算人类呢？”芳川有些疑惑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佐藤参与实验的时候，由于他很少提及自己的事，而且对一切都有种可怕的冷漠，所以他们自然没有深想这个问题的想法，可现在换成了珈榴，虽然她看起来十分冷漠，但都无法掩饰她本质上是一个稚嫩的十四岁的小姑娘这件事，但很快，这样有些迷茫的表情便被消失了，“算了，这种事情是科研者最忌讳的东西。你要的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放在桌子上了，拿上它后就离开吧，准备明天的实验。”芳川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一方通行走到她身后的桌子旁，他拿起了一沓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与分析，“我可没有你那样心善，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实验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