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男人讶异着怒火走过去,“你一大早又作什么妖?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吵你妈睡觉,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黄毛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儿地在一个又一个纸箱子里翻找着。中年男人对这个儿子也是头疼不已,平日里尽出去瞎玩也就算了,今天这又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
忽然,黄毛疯找的动作停下来了,他猛地从箱子底部抽出一个相框。木制的相框很老旧,四周边框上都是划痕,有一道还是黄毛小时候不小心划上去的。相框里面则放着一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相片,相片中一共十二个人分了两排,前排的人坐着,后排的人站着,背景是民国时期的上海。
黄毛瞪大着眼睛,心里有些忐忑地看向第一排左起第二个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穿着考究、戴着眼镜和礼帽的少年。
而今天,这个少年穿越了百年的光阴,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黄毛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因为这个相框一直以来都摆在他奶奶的房间里,直到前年奶奶去世后才收了起来。黄毛看了二十几年怎么可能看错,而这世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吗?
年龄、容貌、气质,一模一样!
就算电视里经常这么演,可那是电视啊!
“爸!”黄毛一脸惊悚,“我见鬼了!”
老爸被他这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怒气值满点,“滚去把你的毛染回来,否则我亲自送你去见鬼!”
翌日,黄毛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事儿邪乎。当然了,头发是一定不能染回来的,这可是他最后的骄傲。最后他干脆跑到了庙里烧香,烧完了还偷偷摸摸藏了三根香到碰到小乔的地方拜了拜。
说起来他连那少年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人忽然跑回阳间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可千万别来找他。
他这样虔诚地祈祷着,过了几天安分日子,发现啥事儿都没有。黄毛终于渐渐地放宽了心,暗忖着自己最近是不是神经过于紧张所以导致出现了幻觉,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玄乎的事情呢?
于是他赶紧出门,想把发根处长出来的黑头发又染成了金黄色,聊表庆祝。
这次他专门挑了家新的理发店,朋友介绍的,说老板是一位身材非常火辣的美女。而且说是理发店,这店铺更像是一家美容院,空间够大,装修得也很上档次,所以黄毛兴冲冲地过去,虽然没看到老板,也没有很失望。
店里客人不少,洗完头出来黄毛就坐在位子上等着。可等了半天,原先指给他的那理发师竟然跑去给别的客人剪头发了。
黄毛很来气,跑过去理论,“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啊?我都来了多久了,先来后到知不知道啊?”
理发师马上笑着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忙忘记了。您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让人帮你剪。”
恰在这时,那个刚刚坐下来的插了黄毛队的客人,抬头在镜中扫了他一眼。
镜中的少年摘下了眼镜,湿漉漉的头发稍有些凌乱地贴在耳鬓,显露出与往常不一样的柔弱来,但毫无疑问那张脸跟照片上的一摸一样!
黄毛的声音戛然而止,僵在原地动都不动。
小乔从镜中瞥了他一眼,说:“既然讲究先来后到,那就先给他剪吧。”
理发师原想着这是老板的贵客,所以想好好表现一番,所以才把黄毛忘到了脑后。现在贵客发话了,他只好应下,转头去招呼黄毛。然而黄毛却一惊一乍的,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再等等就好了,不用让我,真的!”
仿佛是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黄毛迅速倒退回刚才坐的椅子上,坐姿端正得仿佛幼稚园小朋友。
旁边人面面相觑,众脸懵逼。
小乔乐得插队,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那就先给我剪吧。”
理发师应着,也不敢含糊,立刻帮他修剪起来。只是偶尔还会不由自主地瞥向坐在椅子上等着的黄毛,看他那控制不住抖腿的模样,不禁想:这人真奇怪。
天可怜见的,现在黄毛心里都快把各路恐怖片全部演完了。比如《民国魅影》、《民国贞子》、《黑少年与白老妇》、《午夜旧照片》等等。
太可怕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把黑毛染回来!佛祖大帝、观音大士保佑我,这个世界上有两颗一模一样的受精卵,阿弥陀佛。
黄毛从未有如此诚心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的天空,恍惚间好像还能看到观音大士在云层里朝他挥手。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干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认识我?”
黄毛僵硬地转过头,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看来观音大士并没有听到他虔诚的呼唤,果然黄毛是不行的。
“啊哈哈哈……”黄毛干笑着,“没有啊。”
刚剪完头发的小乔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然后戴上,说:“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这时,店长吴羌羌从外面带着烤鸭回来了,看到小乔在跟一个黄毛说话,还以为这小子终于开窍,学会交朋友了。于是她兴冲冲跑过去拍了拍小乔的肩,“不错啊。这位是谁啊,介绍一下?”
小乔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毛吱唔着,“我叫吴、吴知乐……”
“搞半天你连人家名字都还不知道啊,小乔。”吴羌羌讶异。
小乔冷漠脸,“谁说我一定要知道了?”
“矮油。”吴羌羌翘着小乔冷峻的小脸,就忍不住上手去捏,““不要板着个脸嘛,以前你当特务头子的时候还会对我笑一笑呢。”
小乔拍掉她作恶的手,“不要捏我的脸。”
两人说着话,黄毛的心里却平地炸开了一朵蘑菇云,特、特务头子?
妈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