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太黑看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袋一歪,好难懂哦。
陆知非和商四一行四人是到快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南英的生日就在后天,所以星君也在书斋暂住了下来。
至于虞涯,星君对此很不满意。你说人都要回来了,你写什么信呢?烦不烦?
黑着脸的大舅子每时每刻都很不开心,一想到他可爱的小南英即将投入那个臭道士的怀抱,而这个臭道士还是他去找回来的,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不过陆知非倒对虞涯的举动表示赞成,虞涯在这方面本就是矜持内敛的,更何况他跟南英分开那么久,先写封信也好。有些话当着面,或许反而说不出来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趁现在还有时间,你需要好好拾掇一下。”陆知非用专业的眼光看,虞涯现在太不修边幅了。
既然是要去见心上人,怎么着也得打扮打扮。纵然不能打扮得像当初的折剑仙那般俊朗,也得干净整洁。
在书斋里,现在陆知非说了算。于是商四被命令着带虞涯和星君去剪头发买衣服,陆知非则抽空去见南英,小乔正好放学回来,于是就跟着陆知非一块儿去。
路上,陆知非关心了一句小乔的学业,问他在学校里跟别人相处得怎么样。小乔含糊了一句还好,不过陆知非却是记在了心里,打算等这件事过去,再跟小乔好好聊一聊。
到了小院,却不见南英。
崇明最早闻到两人的气息,大步冲出来,蹭着小乔的掌心围着他转。小乔一见到崇明,脸色就变和缓,如果不是学校不允许,陆知非觉得小乔一定会带着崇明一起去上学。
“南英?”陆知非一边喊着,一边走进屋里。
红英和绿萼迎出来,看到陆知非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知非你可回来了,快过来快过来!”
屋里,太白太黑隐约听到“知非”这两个字,耳朵顿时竖起来,“陆陆!”
“你们说他怎么了?”陆知非看着两个满脸担心的小姑娘,问。
绿萼抢先说道:“哎呀先生平日里最温和平静了,今天又是哭又是笑的,我们可担心了,就劝他去休息一会儿。可是他躺下没多久,又自己起来了,一会儿照照镜子,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的,知非你说先生这是怎么了啊?”
“对啊,”红英也蹙着秀眉,“不过先生今日的精神倒是不错。”
“你们别担心,我去看看。”陆知非温和地宽慰着,随即往珠帘后走去。结果两个小胖子连滚带跳地从里面跑出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陆知非的脚踝,怎么说都不撒手。
陆知非无奈,只好带着两个脚步挂件一起进去。
珠帘后,南英果然如同两个小姑娘说得那样,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很忧愁的样子。他手边就放着那封信,听到脚步声,他连忙把信往袖口里一藏,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南英大哥。”陆知非笑着走过去,眼睛往他袖口里瞄了一眼,其意自明。
南英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霞,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看笑话了。”顿了顿,他又问:“他……他现在是在书斋里,对吗?”
“嗯。”陆知非点头。
南英随即松了口气,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在做梦。可随即他瞥见镜子里蒙着眼睛的自己,又沉默下来。
良久,他抬手摘下了眼睛上蒙着的白色缎带,有些不确定地问:“我的眼睛……是不是很恐怖?”
这是陆知非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一双已经完全失去神采,跟木头没有任何区别的眼睛。甚至于眼眶周围也满是木头裂开的褐色纹路,确实很恐怖。而且那裂痕似乎有扩散的趋势,很难想象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陆知非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就走上去,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条缎带,替南英遮住眼睛。一边给他打着漂亮的蝴蝶结,陆知非一边说:“虞涯也不是当初的折剑仙了,他这些年一直在走街串巷给人算命,那你会嫌弃他吗?”
南英愣住,随即摇摇头。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桃妖了,很多事情明白了,通透了,便不需要再多讲。
他伸手摸了摸这条淡蓝色缎带上浅色的绣纹,有些讶异,“这是你自己做的?”
“送你的生日礼物。”陆知非问:“好看吗?”
“好看。”南英开心地笑起来。
于是这个夜晚,陆知非陪着南英在小院里聊天,商四带着虞涯和星君在书斋里喝酒,一轮明月,照两处相思。
翌日,开门桃影动,疑似故人来。
“叩叩。”敲门声起,虞涯略带紧张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严肃,“南英?”
南英就在门后,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他伸手抵在门上,回头看了眼陆知非,好似终于找回了当年追着折剑仙满江湖乱跑的无畏,然后用力地将门推开。
“吱呀——”门开了,院里的桃花飘出来,缭绕在身侧,好似又将他们带回了从前。
虽然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你丢了剑,我遮着眼,但幸好,我们还能再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