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正好没课,所以一大早,陆知非就到咖啡馆辞了职。走出店门口,商四就等在绿化带旁,双手对插`在袖子里看车水马龙。
陆知非推着自行车走过去,“走吧,先带你去剪头发。”
“人类的剪刀可剪不动我的头发,我有专门的剃头匠,跟我来。”
“哦。”陆知非没有异议,骑着自行车跟着他。
但是没走几步商四就又停下来,“为什么你骑车,我却得走路?”
“你的头发太长,会卡进车轮。”陆知非一脸平静外加理所当然。
商四瞪着他,他可不会随意被区区一个人类噎住,把扎起的头发放到前面拿在手里,大步走到自行车后座上坐下,颐指气使,“蹬车。”
陆知非无言以对,只好骑自行车带他。陆知非骑车的时候很专注,风吹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气的眉眼,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折射着阳光。
他一边骑一边想:商四真的很重。
可商四还在催促,“你快点儿啊。”
下桥,冲击!
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真是好高的一座桥,好爽快的一阵风。商四吹了个口哨,心情愉悦。
忽然,前面有个拐角。
商四赶紧拍陆知非的背,“拐弯儿!拐弯儿!”
大魔王的力气有多大啊,陆知非差点被他拍出一口老血,身残志坚地凭借自己精湛的车技,九十度漂移转向,利落地玩了个摆尾。
路口正在等红灯的拐杖老大爷看得目瞪口呆。
“就前面那个胡同口,进去第三家。”目的地终于到了,陆知非却不减速,等到地儿了,瘫着脸一个急刹车。
他有经验,啥事儿没有。
商四一个老古董,车都没坐几回呢,直愣愣地撞上陆知非的背,差点磕出鼻血。
“嘶……”商四揉了揉鼻子,还没喊痛呢,陆知非就捂着肚子,扶着自行车,面无表情,喊了一声,“好痛。”
放屁!你那是好痛的表情吗!
“你过来。”商四黑着脸伸出手。
陆知非往后退了一步,“不要。”
“你过来。”
“不要。”
“你过来。”
……
一个路过的小朋友抬头跟他的妈妈说:“妈妈,这两个叔叔好幼稚哦!”
小朋友话音刚落,就看到其中一位长头发的叔叔转过头来盯着他。笑眯眯的,眼睛却瞪得老大,脸上好像写满了无数个大字: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小朋友哇地一声哭出来,他妈妈赶紧就把人抱走了。
陆知非不予置评,抬头看了眼理发店的名字——君君理发店。
一个坐落在偏僻巷弄里,光看老旧的招牌和门前堆满的杂物就能大致描绘出老板模样的理发店——大约四五十岁,男性,衣着朴素,最重要的是头发一定不会很浓密。
事实证明陆知非全对。
只是这位老板看见商四就像见了鬼,偏偏还要装出一幅热烈欢迎领导莅临指导的欣喜模样,陆知非都替他感到心疼。
“哎哟哟,看这是谁来了,是四爷啊,真是好久不见呵呵呵呵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啊?”老板搓着手,小心谨慎地跟他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商四斜睨他一眼,大爷似地往椅子上一坐,“总不能是来看你的,给我剃头。”
“嗳好好好,今儿个想剪什么发型?”
“三七。”
“还是当年那样?”
“照旧。”
“好嘞。”
老板麻利地动手,伸手在腰间一抹,也没见他是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布包,手一抖利落地摊开来,一柄柄大小不一的剃头刀排列整齐地放着,刀柄上还刻着繁复的花纹,甚是好看。
他一边剃着头,一边说话,“四爷,不瞒您说,这么多年我给不知道多少人剪过头发,可再好看吧,也比不上四爷您一根头发丝儿啊。”
陆知非忽然觉得有点冷,起鸡皮疙瘩了。
“想当年这四九城里的风流人物,哪比得上您四爷呢?就是哪哪儿的贝勒爷,哪哪儿的洋博士,还不是东施效颦,不过总比现在好。现在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咯,那些个小年轻,非要搞什么杀马特玩什么烫染,乱七八糟的,哪懂得欣赏三七分的魅力啊……”
“得了。”商四摆摆手,倒不想听他吹嘘当年。在他眼里,当年不过才是前几天的事情,没什么好提的,“你还惦记着那小丫头呢?都百来年了,招牌还没换。”
老板嘿嘿笑着,不说话。
陆知非想起那招牌,君君,原来是个女人的名字。
这时老板终于注意到后进来的陆知非,热情招呼,“小哥你也剪头发啊?”
商四瞅他一眼,“那是我新收的小弟。”
在商四看不见的角度,老板暗自给陆知非比了个大拇指——居然敢做大魔王的小弟,真英雄!
陆知非:“……”
头发很快就剪好了,商四换了个清爽的发型,整个人的愉悦度直线飚升。昨天老竹子刚替他卖了件古董,现在商四兜里很有钱,于是兴致勃勃地要陆知非带他去买衣服。据说现在人类开了什么购物商场,里面什么都有,特别方便。
进了购物商场以后,商四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人类。这里真的什么都有,吃的喝的卖衣服的卖鞋子的,还有很多商四认不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店。
等等,那家店是怎么回事?
陆知非走着走着发现商四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商四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一脸吃惊地看着一家——内衣店。
“哇哦……”商四双手对插在衣袖里,惊叹着。
红的黄的黑的大的小的,什么都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b罩杯还是c罩杯?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