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重岳对这块土地的出售也略有了解,转让价格相对于相邻地价来说,是偏低了些,但考虑到招商引资的需要,政府吃点亏也无可厚非。
金泽滔回过头对着温重岳咧嘴一笑,黑暗中,牙齿反射着白光,看起来十分碜人,他说:“温shu记,或许,你会认为,我说这话有点本位主义,永记贸易真值得政府要牺牲自身利益来吸引它投资吗?你大约就是西顶山头地下赌场。”
温重岳刷地站了起来,幸亏金泽滔眼明手快,按住了他的肩膀,没有让他的脑袋磕着车顶。
温重岳两眼灼灼地盯着金泽滔,从西顶山下到这里,足有半个小时,他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却郑重道:“金泽滔,这个结论,你知道意味着shime?吕三娃的永记贸易,绝对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金泽滔微微闭上眼睛,他需要清理一下头绪,良久,才睁眼说:“之所以不简单,我才找上温shu记你,永记贸易这几年在永州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侵蚀了我们的干部,严重扰乱了永州的经济和社会秩序,我愿意为我的言行负责!”
温重岳点点头说:“我希望听到有建设性的说法。”
金泽滔说:“永记贸易在各强力单位吸收股份,这性,据我了解,永记贸易这几年拆借的社会借款利息低则月息三分,高则四分五分,就按四分计,也就是说,他经营的永记贸易年销售至少达二千万以上,毛利率至少要达到50%以上,他才能支付出这笔庞大的财务费用。”
“我看过他们公司报表,报表反应年销售仅为区区的五百万,毛利率也仅20%,而据我所查,永记贸易业务往来的几家港澳贸易公司,所使用的往来发票,居然都是使用南门财税局核发的发票,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永记贸易一直都是自己和自己发生销售行为。”
温重岳大吃一惊:“你是说,永记贸易一直没有发生过销售,他每年缴纳的税款,每年发生的销售和利润都是弄虚作假的?”
金泽滔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试想,贸易公司大本营设在永州,吕三娃也一直在永州活动,永州却一直没有自己的门店和仓库,这个破绽人们却一直视而不见。或许,在大家的眼里,他的那辆每天在南门市出没的林肯城市车就是最好的诠释,谁能怀疑这样一个风光无限的知名企业家,但反过来想,他何尝不是通过这样的光环吸引着世人的眼光,和他们口袋里的人民币呢?”
温重岳一时间还难以接受金泽滔这番有点石破天惊的结论,他沉吟良久,才说:“按你这么说,吕三娃每年掏出这么多税款就是为了维护他头上的光环?”
金泽滔笑说:“他的伎俩其实并不高明,不断地用钱堆积起他的人望,然后,他利用这些人望又不断地获得新的借款,就这样,他的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他要继续享受这挥金如土的生活,他必须寻找到一种比高息更暴利的产业。”
“原本我就一直就怀疑,做酒类贸易并不赚钱,他是怎样维持他的金钱王国,昨天,我转过赌场,终于明白,吕三娃很幸运,他找到了这个黑金王国的捷径,开赌场,放场款,就可以维持他光鲜如他外套的生活。”
温重岳皱眉说:“那也不能证明地下赌场就一定是他在经营?”
金泽滔沉默了一会,说:“我是不能证明,但温shu记一定能证明,只要揭开地下赌场这个盅,不就大白于天下了?”
温重岳仿佛有点疲倦,微微地闭上眼睛,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有点累了,送我吧。”
快下车的时候,金泽滔说:“吕三娃有个本家侄子,叫吕大伟,南门公安局副局长,我那同乡就是他抓的,下午的时候,公安处的米副处长和行署董副专员的儿子也在赌场。另外,永记贸易已经主动要求财税干部退股,或许,他是真准备下半辈子要建成这座永州第一高楼了。”
温重岳仿佛梦呓般说了一句:“知道了。”
温重岳夹着公文包进了家门,也没开灯,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绪飞扬,吕三娃,永记贸易,跟金泽滔一样,温重岳第一天来永州上班,第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就是吕三娃。
想到他那辆三日两头招摇过市的加长林肯,温重岳冷冷地笑出声来,尽管他最终都没有在金泽滔面前点过头,表过态,但当金泽滔说起这辆林肯车时,他却莫名地对金泽滔的话深信不疑。
这就跟妓女一样,要想恩客盈门,就得天天倚门卖笑,温重岳不无恶意地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