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手悠游之际,楼至只觉佛乡景致与从前自己修行之时并无二致,不由疑惑道:“当年一役,佛乡几乎付之一炬,如今怎的好像全无此事一般?莫不是我失落记忆以来神识倒错,记不清爽不成?”蕴果闻言笑道:“傻孩子,这自然就是我吩咐师弟所办的差事。”
楼至听他如此说,方知蕴果为了讨好自己,竟命观世法重建佛乡,难为他竟连内中一草一木都复制过来,只为自己到此悠游一番,不由心中既甜蜜又担忧,蹙眉规劝道:“你待我心意如此深重,我自然欢喜,只是……”话还没说完,早被蕴果在他唇上一点笑道:“我知道你要规劝我什么,只是本朝以此为国教,此番不算越礼,左右俭省些就够了,如今好容易回来,咱们先去你的禅房看看罢。”说着携了楼至的手将他带往当日清修之地,楼至见他打断自己话头,没奈何只得跟着他去了。
佛乡原本规模宏伟,只是历经战火浩劫,如今修复无几,不过将当日佛堂与禅房之处修缮完毕,深邃之处因圣旨下得急促,尚且未曾破土动工,两人说话之间便来在当日楼至的禅房之外,如今再见,竟有恍如隔世之感,楼至见了自家卧房,倒有些近乡情怯,主动挽住蕴果的手臂道:“咱们还要进去瞧瞧么……”
蕴果谛魂闻言笑道:“既然来了,如何不去逛逛,别怕,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嫁我为妻,便没人再敢作践你。”楼至听闻此言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依旧紧紧靠在蕴果身上,由他搀扶着进了禅房。
夫妻二人联袂而入,但见禅房之中与当年共寝之时一般无二,楼至因有丈夫在旁保护自己,略微放开怀抱,在房内周旋了一阵笑道:“师弟倒好个算计,当日不过来我房中盘桓过几次,竟将细节记得这般清爽。”
蕴果谛魂闻言笑道:“若不是我提点他,如何能巨细靡遗,他才来过几次,就记得这般清爽了?”楼至听他如此说,方知布置自己房间原是蕴果之功,当下兀自朝禅床上坐了,一面笑道:“我只不信你但凡都记得。”说罢伸手开了榻案上的抽屉,却见内中几页经文,字迹娟秀,细看之下,却是仿写自己的笔记,忍不住眼圈一红道:“这样的小事你也记得……”
蕴果见状笑道:“这不值什么,怎么倒惹你动了心思,早知如此,便不放这劳什子进来。”说罢自楼至手中取了经文掷在案几之上,楼至见状连忙复又拾在手中摩挲着嗔道:“这是你的笔迹,不可轻慢……”
原来当日楼至年纪渐长,常与天之厉私相授受,每月初一十五亦曾随他回转异诞之脉行宫之中小住,佛乡之中多承蕴果谛魂与渡如何两人为自己周延,只是当日功课不知如何交付,况且楼至与天之厉已经过了小定,便是未婚夫妻,自然情谊缠绵,不到平明不肯轻易丢开手,那蕴果谛魂看在眼内,担心楼至落下功课,受到师尊责罚,便每逢他外宿之夜,都在此间禅房之中替他抄写经文功课,竟仿得与他一样的笔迹,天长日久,就连渡如何也难以分辨。
楼至想到此处,十分珍惜地摩挲着手中笔迹,心中暗道当日自己只顾在那行宫之中与情郎抵死缠绵,将那一心疼爱恋慕自己的蕴果谛魂丢在冷清禅房之内代为抄写经书,年少轻狂之际只觉理所当然,如今想来,自己到底亏欠此人多少,只怕算也算不得,还也还不清……
蕴果见楼至眼内氤氲,连忙自他手中取了掷回榻案上笑道:“什么劳什子,烧了它完事,原本带你来是为散心,怎么倒招得心里不好受。”楼至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我并不是心里不痛快,只是一时之间想起许多往事……”说道此处深看了蕴果两眼,忽然展颜一笑道:“咱们还按照原先的规矩,你来我床上躺一躺可使得?”说罢兀自朝禅床上躺了,笑看着蕴果谛魂也不言语。
蕴果见了妻子玉体横陈的媚态,神色痴迷地俯身在他身边歪着,伸手将他揽入怀中笑道:“今儿倒新鲜……”楼至却不是往日羞涩,竟十分柔顺地靠在他怀中笑靥如花道:“嘘,轻点儿,我知道你要来,今日特地推说身子不爽快,闭门谢客的,如今闹出来,要是给矩业烽昙拿住了,叫我日后怎么做人呢。”说罢颊带瑰意低眉浅笑起来。
蕴果见楼至此番模样,大似他在佛乡修行之际的美貌少年,便知他此番床笫风情,乃是为了圆满与自己在佛乡之中未能暗通款曲的憾事,不由心中缠绵之意顿生,俯身将他压在身下低声笑道:“是你自己叫我来的,如何怨得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救命楼儿和果子又开始玩儿CO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