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踏在石地上的声响回荡在漆黑阴森的廊道里,布料在空气中发出的轻柔沙沙声伴着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交织出了一首诡异的乐曲。在德拉科的一生里,只有那么几次随他的父亲来过马尔福庄园下的地牢,记得第一次来这里,他好像才六岁。他的父亲励志把他培养成一个有担当的下一任马尔福庄园的主人,所以德拉科有记忆以来,他的生活就从未离开过父亲的谆谆教诲。时隔那么久,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里的阶下囚,想想都觉得特别可笑。
这间地牢里死过的人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从曾祖父到他父亲这一代,里头枉死的人都快组成一个大部队了。父亲在成为黑魔王仆人的期间,这间地牢就没有闲下来过,一会儿送进来几个所谓的正派巫师,一会儿送来几个可怜的麻瓜,总之什么样类型的人都有。到现在为止,德拉科都无法忘记父亲带着六岁时的他,在这阴暗的地牢里,一边如观光般走着,一边则对他残忍诉述着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哦,不对,连怎样折磨他们的过程,父亲也毫不吝啬地全部告诉了他。在那一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惧,也是在那一天,他明白了控制他人权利的价值,那是凌驾生与死的权利,也是黑魔王和父亲曾一度追求向往的。
被铁链吊在地牢墙上的双手有些酸,德拉科试着动了一动,又粗又重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黯哑难听的声音。德拉科或许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有生之年被父亲关入地牢,从学校回来那天,他没打算跟父亲说那件事,却没想到在跟母亲提这事的时候,父亲出现了,依然无法忘记那天的情景,父亲青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地掏出了魔杖,母亲尖叫着想要阻止,却被父亲喝止了,后来……呵,后来他就被关入了地牢。
卢修斯来到牢房前,透过牢房的铁栏看着被自己关在里面的儿子。德拉科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假笑,虽然很浅,但还是被卢修斯捕捉到了,那笑容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它只是假笑,不带任何感情的。卢修斯是第一次,真正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德拉科长大了,终有一日这孩子将会成为一个强大的继承人,想到这里,卢修斯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德拉科。”他站在牢房铁栏外,从栏杆的空隙间关注着德拉科的一举一动。
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德拉科脸上的笑容面具依然没有消失。“父亲。”他恭敬却不带一丝卑微地叫着卢修斯。多少年过去了,每每看到父亲那张漂亮的脸,总会心生一丝寒意,眼前的男人狡猾贪婪,无论是面对朋友,还是敌人,他都不会让自己吃亏,什么叫伪善?父亲就是这个词最形象的代言人。从小到大,他在自己脑子里灌输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遇上琳娜他们,或许他有一天会变得跟父亲一模一样也说不定,啧,那还真是有些糟糕,连自己的心都不敢去面对,跟个胆小鬼似的。
母亲那天跟他提过,父亲竟然血统觉醒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血统觉醒的人,却在这段时间里血统觉醒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估计跟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脱不了关系,因为母亲在提到汤姆的时候,好像有些支支吾吾的,言辞间总是在扯些无关紧要的事。父母是政治联姻,这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事实,而他也在那个时候明白,自己有一天也会像父亲一样,娶一个自己不喜欢,但对自己的家族有利的妻子,可这样‘美好’的未来,却在跟琳娜认识的那个瞬间,崩塌殆尽,谁爱娶个不爱的女人为妻,谁去,他反正不可能了。母亲告诉他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好像是个德国贵族,那是一个温尔的男人,长相虽然比不上父亲,但甚在能让母亲开心,所以他也就没那么纠结了,既然父亲都已经血统觉醒了,命定伴侣又不是母亲,他再反对也没有用。
“反省了吗?”卢修斯淡漠地看着德拉科,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自己的儿子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情绪是软弱的人才有的,这在德拉科很小的时候,他就跟他告诫过,就连自己……也是那么过来的,可那一天,他竟然对着潘西发怒了?后来想想,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大人对着一个小孩子发火,还是帕金森家的千金,这真的很丢脸,多少年过去了,他一向都是很会把握情绪的人,但汤姆这个名字,却结结实实把他的面具给撞碎了,黑魔王少年时期的记忆,不知不觉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刻印。
“反省了,父亲。”德拉科的声音毫无起伏波澜,平静地就像一潭死水。卢修斯静静地看着他,眉头不自觉地皱到了一块儿。“德拉科,我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怕他有点儿闪失,他也不会把他关进地牢,麻瓜世界的内乱他是不怎么放在眼里,但那些生化兵器却不得不重视,斯内普研究出来的成果可不是开玩笑的,它里头含有的病毒对巫师有着很致命的一击。“佩弗利尔小姐已经去那边了,你现在想赶过去也来不及了。”他想了想,又说道。
“我明白的,父亲。”德拉科微微低头。他当然知道现在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有担心,那里可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东斯拉夫共和国的内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想在这动荡的地方,安然找出他们利用生化武器的证据,简直是难上加难,就算梅林再生,估计也不大会那么贸贸然的冲去那个国家。
“明白就好。”见德拉科松口,卢修斯稍稍松了口气,他真担心自己的儿子就此恨上他,继承人就这么一个,出了点事情,他又该如何面对呢?“你在这里继续呆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会放你出来,回学校后别乱跑,期末考试也要到了,好好考。”说完,脚跟一转,他转身大步朝通往地牢上方的楼梯走了去。
脚步声愈行愈远,德拉科脸上的面具轰然碎裂,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已经反思了好些天,身心都有些憔悴。琳娜一个人去那边是不现实的,但潘西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她肯定不会跟琳娜一起去,所以现在跟她前往东斯拉夫共和国的人是谁呢?眉头皱得很紧,德拉科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放下心来,谁让那边压根就没有安全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