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瑜琦和夕两人当然已经是经过了改扮,杜瑜琦改扮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甚至还谢了顶,脑门心油亮亮的,提着一个半旧不新的麋鹿皮箱子,穿着棕褐色的背带裤,披着一件夹克,俨然就是一名长年累月奔波在外地的中层商人。
而夕则是换上了一身碎花的裙装,还用一条格子头巾将自己的头部包了起来,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羞怯而刚出远门的女儿,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麋鹿那样依偎在父亲的身边。
两人这样的组合在蒸汽船上看起来相当常见,非常顺利的融入到了旅客当中,随着汽笛声的响起,蒸汽船两侧的四个巨大汽轮开始徐徐的转动,深深的没入了水里面,然后搅起了大量的白色水花,在浆轮有力的推动下,这艘看起来很是有些笨重的巨船开始坚决的离开码头,在浑浊的河水当中朝着下游开了过去。
因为林和杰特两人一直都并没有暴露在敌人的面前,所以他们并没有一道走,而是留下来为两人进行扫除清理痕迹的工作,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赶去约好的固定地点汇合。
于是开船之后杜瑜琦就与夕两人回到了舱室当中,因为他们有很多的秘密,所以在购买船票的时候就选择了最贵的能够保证私密空间的特等舱,除了有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之外,还有一个非常迷你的小阳台,也就仅能让两个人对坐着喝咖啡而已。
当然,房间里面的陈设也是很简陋的,一张用山毛榉木打造成的褐色小圆桌,上面有着点点焦痕,显然不少旅客喜欢将烟斗放在上面,床和凳子的边角都包裹上了软胶,因为船只在水上航行,难保没有遇到突发事件剧烈颠簸的时候,旅客一旦失去重心跌倒,脑袋碰到棱角就相当的致命。
窗帘虽然是用廉价的柘蚕丝混合棉花纺成的,并且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好歹手感也还是挺软和,同时遮光性和隐私性还是挺不错的,人在旅途,总不能要求太高不是吧?
接下来杜瑜琦又仔细的搜查了一下房间,发觉在右边的墙壁上赫然有一道门,不过这道门应该是用在紧急情况下逃生用的,并且可以从他们这边锁死,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接下来杜瑜琦就藏在了窗帘后面,紧密的关注着岸上,直到船只离开了岸边,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床上,然后很干脆的倒了下去,呈现出了一个“大”字型,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他的脑子里面便是一片空白,仿佛刚刚被格式化了的电脑,将一切都彻底删除掉了,隔了好一会儿,他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这不仅仅是体力疯狂消耗得七七八八,更是大脑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夕盘膝坐在了旁边,隔了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站起来走到了床边,认真的看了看杜瑜琦的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接着应该是怕他受凉吧,便将旁边的被子打开,给杜瑜琦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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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杜瑜琦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觉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房间里面很黑,并没有点蜡烛,河上的水汽不停的从窗户外面扑进来,因此本来很是有些浊闷的空气变得十分清新,甚至因为夕的原因,还有淡淡的莲花清香,正是因为这样,杜瑜琦觉得自己之前的小睡质量很好,整个人精神焕发就像脱胎换骨一样。
“真是有些抱歉,我居然睡着了,这是睡了多久?”杜瑜琦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对着坐在了旁边的夕道。
此时在杜瑜琦的印象里面,自己睡下之前夕就端坐在那里练功了,似乎她根本就没有挪过窝,但是这显然是个错觉,自己身上的被子应该是她盖上的。
听了杜瑜琦的问话,夕便道:
“你睡了应该有五个小时了吧,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啊!”杜瑜琦都觉得很是有些吃惊,而他很快就听到了自己肚子发出来的“咕噜”声,立即就道:“我貌似有些饿了,你吃晚饭了吗?”
夕似乎有些委屈的摇摇头:
“没有呢。”
杜瑜琦叹了口气道:
“其实你没必要一直在这里守着我的,这船上短时间内应该相当安全,按照我的推算,对方就算是能及时把握到我们的行踪追上来,至少也是得在明天黎明时分了。”
夕轻声叹了口气道:
“我没去吃晚餐是因为身上没有钱.......我们的船票里面只包括了住宿的费用,而我平时就没带钱的习惯,这一次从法庭上逃走就更不可能带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