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他们距离海格和哈利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拐进了另一条小路中。郁郁苍苍的树冠遮蔽了整个天空,偶尔漏下一束阴沉的光线,让人在白天能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色。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片给人以死寂感的森林里好像到处都活动着无法觉察的生物,暗中似乎总有眼睛盯着他们,在树叶摇动间发出窃窃私语。
这里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莫里亚蒂停下脚步,望向夏洛克,似笑非笑:“你真的认为这里适合讨论这些吗,夏洛克?”
“还是你担心会有别人听到?”夏洛克迅速反问,直视着莫里亚蒂的眼睛,“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不是普通人的世界,如果我想让你说出真话,只需要弄点吐真剂就行了。”
“可是你又很清楚,吐真剂不一定就能让我说出真话。”莫里亚蒂尾音扬起,嘲弄地道,“就像新娘案时那样,有些谜题你一直都解释不了……哦,夏洛克,我真有点可怜你了。《福尔摩斯悲剧》,这出戏我一直很喜欢。我是个旁观者,你想听听旁观者是怎么看你的吗?”
有几秒钟的时间,莫里亚蒂看到夏洛克脸上失去了表情。他定定地望着莫里亚蒂,忽然间语气柔软起来:“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呢,吉姆?说真的,我考虑过你的建议……你知道,这个世界总是很容易让人感到无聊。你和我,咨询罪犯和咨询侦探,我们可以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搭档。你来设置难关,而我负责解题,我们都可以从中得到乐趣……”
莫里亚蒂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直到夏洛克的笑容消失,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听起来好像不错……不过,已经过时了,夏洛克。你想表达什么?养寇自重?似乎你的确是那些人心里唯一能对付我的人,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你从来都没有战胜过我?”
“我当然战胜过你,你死了而我活着,你的势力被我清扫一空……”
“他们也都这样觉得,是吗?”莫里亚蒂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麦克罗夫特……当然了,他比你聪明,又是你哥哥。你自负完成了一样壮举,所以不会问麦克罗夫特对此的看法。而你哥哥觉得有时候保持一下弟弟膨-胀的自信心也是好事,所以一直把你瞒在鼓里……”
夏洛克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莫里亚蒂却对这种目光熟视无睹:“看上去好像是活着的人赢了……当然,你也觉得自己赢了,因为你觉得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有假死作为退路,过几年再回来,你的名誉已经能够洗清了。可是记得吗?夏洛克,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解谜游戏,这是博弈,你—和—我。你松开我的手时的那副表情我可是一辈子都记得。受到惊吓了吧,夏洛克乖宝宝?你没有料到这一步,你还在想也许可以和我继续纠缠,游戏不会结束……可是我却打出了手里最大的王牌,缩短了游戏时间。我让你惊慌失措了。”
夏洛克冷冷地道:“那可真不幸,你完全误会了。”
“误会什么?你不想结束游戏?还是你的吃惊?吃惊于发现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不一样的?”莫里亚蒂向前一步,食指抵住了他的胸膛,“你的梦不是已经解释了一切了?夏洛……”
最后一个音节还停在舌尖未及发出,夏洛克便陡然低头靠近。莫里亚蒂下唇被咬住了,猛一刺痛,鲜血从破皮的唇-瓣上冒了出来。
夏洛克伸出了舌尖,舔掉那滴血珠,双手死死地按住莫里亚蒂的肩膀:“你不是总想看着我坠落吗,嗯?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然后,‘砰!’”
“夏洛克,你吓不倒我。”莫里亚蒂却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害怕这个——或者期待这个吗?假装一下腹黑,我就会像个贵族小姐一样晕倒在你雄壮的怀里,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我看多了喜欢戴面具的人了,夏洛克。你在我面前不过是个拙劣的演员。顺便问一句,我的血味道好吗?”
夏洛克松开了手:“亲爱的……吉姆。”
他们之间现在站得很近,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却没有一个人后退。夏洛克的声音清晰地撞进了莫里亚蒂的耳际:“你总是习惯这样……主动和别人暧昧,却从来不肯说自己喜欢别人吗?”
莫里亚蒂的表情扭曲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牙根有点酸,下意识地磨了磨:“……你是认真的吗,夏洛克?”
夏洛克冷冷地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相等的存在,是月亮的两面,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搭配起来再和谐不过了。这不是你一直都在说的东西吗?太棒了,你那么了解我,从来都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既然这样,我们就干脆不要分开……直至死亡,另一方也会永远活在其中一方的灵魂里。太完美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莫里亚蒂:“……”
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