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后,两个人一起进了庙,把庙里供奉的神像挨个跪拜了一遍才出来。
下山的时候,李焲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辞用力点头,“嗯。”
初三,李焲的年假结束,开始上班。
宋辞问:“怎么还是晚班?不是半个月一换的吗?”
李焲边换衣服边说:“有个同事家里有事,不能上晚班,我跟他换了。”
宋辞便没有再问,送李焲出门之后,在家看书。
一直看到九点多,宋辞觉得眼酸腰疼,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穿上外套,出门遛弯。
他漫步在路灯下,感受着似水凉夜。
反正闲着没事,宋辞灵机一动,决定去接李焲下班。
李焲上班的酒店离他们租的房子并不算远,也就七八站公交的距离。
反正离他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宋辞决定慢慢走过去,权当运动了。
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宋辞到达海上阳光度假酒店。
夜晚的酒店灯火辉煌,比白天要漂亮许多。
他围着酒店的外围转了两圈,直到门口保安看他的眼神都有点提防的时候,才在员工通道出口旁边的小花坛坐下来,静等李焲下班。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开始有人从员工通道走出来。
宋辞站起来,盯着出口,担心错过李焲。
可又等了很久,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看到李焲的身影。
宋辞有点儿着急了,走到一个刚刚走出来的女人跟前,问:“你好,请问你认识李焲吗?他是这家酒店客房部的员工。”
这个女人偏巧正是夏书秋。
她打量宋辞两眼,说:“我认识李焲,不过他在年前就辞职了。”
宋辞皱眉,“你刚才说……辞职?”
夏书秋说:“对,他已经辞职快两个月了。”
宋辞愣了半晌,才说:“喔,好,我知道了,谢谢。”
夏书秋说了一句不客气,转身走了。
宋辞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想起来要回家。
公交车已经没了,宋辞又舍不得打车,只能徒步走回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
在凌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宋辞拼尽全力向前狂奔,向着家的方向。
他跑得咽喉发疼,心脏狂跳,满身大汗,却没有片刻停歇。
宋辞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李焲,向他问清楚。
宋辞在家附近的林荫小道上撞见了李焲。
李焲先看见了他,急忙朝他奔过来,脸上写满担忧,语带责备地说:“你去哪儿了?!”
宋辞因为长时间的奔跑体力不支,双膝一软便跪倒下去。
李焲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抱住他。
宋辞倚着他的身体站直,粗声喘息。
李焲用力抱着他,又心急又担忧。
“你到底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宋辞却不吭声,等心跳和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身上也有了力气,他伸手推开李焲,后退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焲的脸,说:“我去你上班的酒店找你了。”
李焲的神色立即慌乱起来。
宋辞紧接着说:“可是酒店的人告诉我,你两个月前就辞职了。”
李焲很快镇定下来,他回望着宋辞,等他把话说完。
宋辞字字用力的说:“李焲,为什么要说谎?”
李焲沉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并不是有意要骗你。”
宋辞沉默两秒,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就在你生病住院的那天,我被一位客人诬陷偷了他的手表,酒店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选择牺牲我保全酒店的声誉。那时候你病得厉害,后来又要安心养病,我不想让你为我操心,就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你病好之后,我出去找工作,在原来同事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夜总会做服务生。夜总会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你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反对。可那里的工资是酒店的两倍,而且并不辛苦,我不能放弃,所以就骗你说我依旧在酒店上班,只是把早班调成了夜班。”
说完,李焲静静地看着宋辞。
宋辞说:“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打算瞒我多久?”
李焲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宋辞无言以对。
李焲用尽全力营造的工作顺利、生活平静的梦幻气泡陡然在他面前碎裂,这让宋辞惶然无措。
在他若无所觉的这些时间里,李焲经历了多少挫折和磨难,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心酸,这并不难想象。可李焲却从没有把这些展现在他的面前,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反而竭力把狰狞的生活粉饰的平和顺遂。他在李焲的苦心掩护下,独自幸福着。
一想到这里,宋辞的心针扎似的疼。
此刻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为李焲做过什么,一直都是李焲在牺牲、在付出、在隐忍,而他则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牺牲、他的付出,无以为报。
宋辞鄙视这样的自己,他觉得在李焲面前无地自容。
他走到路边无力的坐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脸。
李焲跟着在他身边坐下来。
“对不起,我该骗你。”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宋辞沉闷的声音从指缝间溢出来,“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吸血鬼、寄生虫,每天都在吸着你的血。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我吸干。李焲,我不想让你过这样的生活,你也没有必要过这样的生活。没有我,你一定可以活的更好。”
宋辞放下捂在脸上的双手,转头看向李焲,沉声说:“李焲,你丢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