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叹了口气,只好跟着出门,往景睿书房里去。
东拐西拐,明媚忍不住哈欠连天,眼皮儿都不愿意抬,差点在路上睡着,好不容易到了景睿书房,贵姐道:“少爷,您打起精神来,不过也别太精神,总之别惹老爷不喜就是了……”
明媚心道:“什么叫打起精神又别太精神……我却不懂,二舅舅也太难应付了,也只有景正卿那种才能应付得了。”
明媚硬着头皮入内,给景睿见礼。
书桌后,景睿看“儿子”来了,将“他”神色打量了一遍,便问道:“你身子如何了?”
明媚道:“回父亲,已经有了起色。”
景睿便哼了声:“听闻,你下午已经能在庭院里练箭了?你表妹也都在?”
明媚心想:“是谁如此多嘴?下午没见到别人,只有苏恩……对了,苏恩曾说,见到过景正辉,难道又是这个家伙多嘴?”
明媚便道:“是……一时觉得闷……”
景睿厉声喝道:“你倒也知道闷!你可知,你这称病不去书院,有多少人替你担忧?就是书院的博士们,也纷纷来问你病的如何,既然你好了,那明儿开始就去书院吧。”
明媚胆战心惊之余,叫道:“不行啊!”
景睿怒道:“什么不行?”
明媚被他一瞪眼,越发吓了一跳,——景睿自是从没在她面前如此疾言厉色的,明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想到景正卿曾被打烂的屁股……一时愁眉苦脸:“没、没什么……”
景睿听了,才道:“最好是别再给我节外生枝,听闻学试已经迫在眉睫了,你且记住!好生地表现,别要丢了素日的脸面!我常常听书院以及各位大人向我夸奖你,说你是什么风云人物,委实了得,只盼你的确了得,别要叫人大失所望,不然的话……”
明媚几乎能料到他下一句就是“家法伺候”了,一瞬间浑身的皮子都紧了。
景睿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才觉满意,便道:“你明白了么?”
明媚骑虎难下,只好道:“是,我明白了,……多谢父亲教诲。”
景睿这才点头:“行了,你出去吧,记得明儿好好地去学院!若再称病逃课,家法伺候!”
果真有这一句!明媚心中如吞了黄连,却还得打起精神来告退。
一直到出了景睿的书房,明媚深深地出了口气,想到景睿的严苛,一念之间,不由地生出一种“景正卿也不容易”的想法。
外头贵姐儿接了,便问:“少爷,老爷没为难你么?”
明媚叹了口气:“还好,不曾打我。”
贵姐便陪着往回走,一边安抚:“少爷别怕,老爷大概只是吓唬吓唬你的。”
明媚心想:“这才是开始,若是真的到时候换不过来,马失前蹄丢了脸面,要打可就是实打实的了……还不是迟早晚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要叹息。
两人走了会儿,却听身后有人叫道:“二爷,二爷!”
明媚跟贵姐停了步子,回头看,却见是苏夫人房内的一个小丫鬟,过来行礼,道:“二爷,夫人听说老爷叫您,有些担心,故而派我来看看……二爷没事吗?”
明媚刚要说话,贵姐道:“二爷……”
明媚回头,贵姐望着她:“二爷,反正都出来了,不如顺路去给夫人请个安。”
明媚有些为难,有心不去,然而想到从昨儿开始就没见苏夫人,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便道:“好吧。”
那小丫鬟领路,明媚便前去见苏夫人,进了门见礼,苏夫人忙叫了过去。
明媚不敢多说,只装出景正卿平日的样子来,规矩应答,笑时则笑,说时则说,苏夫人道:“身子觉得如何了?你父亲叫你去干什么?”
明媚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父亲叫我明天去书院呢。”
苏夫人叹道:“叫我看,该多养两天才好,竟好像没有精神似的……不过你父亲也是为了你着想,如今听闻你在外好大的名头,很快书院的学试又要到了,人人等着看呢,有些跟你好的,自然盼你出风头,有些人却就不同了,必然等看你的笑话,幸好你这次病的不甚厉害……”
明媚心里发颤。
苏夫人又道:“好孩子,你也好好地,给娘争口气。”
明媚语塞,看着苏夫人的双眼,心中埋着的那个念头闪来闪去,想了想,就道:“母亲……万一、万一卿儿做的不好……”
苏夫人一怔,然后道:“怎么忽然这么说?是你身子的缘故?”
明媚低头:“只是怕……万一做的不好,父亲就会动用家法了,卿儿觉得……父亲对我好生严厉……”
苏夫人愣了愣,而后微笑道:“他是怕你长成纨绔子弟那一类的,故而格外上心。”
明媚见她如此说,不敢再提别的。苏夫人道:“卿儿,你是有大出息的,你父亲也就是嘴上说说,不至于真对你如何……娘自也会看着的,你不用担心。”
明媚出了苏夫人的屋子,恹恹回房,刚进门,就看到景正卿坐在桌边。
景正卿见明媚回来,便转过身来:“听说……你被叫去了?”
明媚拉开椅子,瘫坐在里头,转头看看四周:“暗卫叔叔呢?”
景正卿笑道:“在外头,你小声点说就行了。”
明媚这才放心,哭丧着脸说:“我撑不住了,二舅舅说我若是学试过不了,就会家法伺候,你快些想法子……让我们换回来,我可不想给打屁股。”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