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之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东西知道是胤禩的一片心意:“这个孩子,真是孝顺的很了。可是到底是他在前线呢!西北离着京城千里之遥叫人送来又要花费不少的人力。叫人看着没得又叫人说胤禩公私不分了。也不想想,这些东西我一个人能用完吗?”徽之嘴上抱怨着,可是眼里都是笑意。明惠知道徽之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她笑着说:“皇额娘放心,太子不过是叫岳兴阿一个人回来。是当初送粮饷的人,他们送了东西过去,顺便带了东西回来也需要另外抽调人来。”
“既然那样也罢了。岳兴阿回来了?眼看着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叫岳兴阿回来了?那个孩子也是可怜,生在显赫之家可惜过的连着他们家的下人还不如。他的额娘身体怎么样了?”徽之感慨起来岳兴阿的身世坎坷。
“皇额娘放心,四嫂子推荐来的吴大夫很好。现在岳兴阿的额娘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她也是想念儿子,岳兴阿是个有良心,孝顺的孩子,他在西北知道了自己额娘的病面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一直担心着。爷干脆叫岳兴阿回来。额娘可要见见他?”明惠表示那个大夫很厉害,岳兴阿回来见着母亲病好了很是高兴。
“算了,我也不好擅自见外臣。只要胤禩在西北平安就好了。”徽之叹口气,显得意兴阑珊起来。
明惠看着徽之脸色不好,欲言又止,她沉吟了半天还是决定劝劝徽之:“皇额娘,媳妇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眼看着就是皇阿玛的万寿,皇额娘还是别和皇阿玛怄气了。”徽之脸色阴沉下来,她苦笑一下:“我还能如何,从来都是我忍让的。好了,你不用说了,还是我忍气吞声罢了。怕是等着过了万寿节皇上就要移驾到畅春园去。那个是谁我也能安静一会了。”明惠听着徽之话里的意思,有些吃惊的抬头:“额娘要留在宫里?”
“我就想一个人安静待着。好了时候不早了,下次你带着年氏和若兰吧。她生的三阿哥也该长大不少。这个孩子还没见过阿玛呢。”徽之打断了明惠的话,把话题转到了年氏生的孩子身上。年慕瑶生下胤禩第三个儿子,明惠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而且弘晟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孙,她自然是没什么。看着年氏生的三阿哥很可爱的样子,明惠反而是对这个孩子很是疼爱,胤禩不在京城。□□,年氏和若兰都闲着无事。有个小孩子正好消磨时间,冲淡对胤禩的思念和担心。
明惠是个聪明的,见着徽之不悦,她立刻顺着徽之的话道:“是,三阿哥长大了不少。下次媳妇带着他来给皇额娘请安。”
“福晋回来了!”若兰站在正殿外面,似乎有事情等着明惠呢。胤禩被册封太子,却没搬到毓庆宫去。一来是因为胤礽被废掉了很久的,毓庆宫无人居住等着轮到了胤禩册封太子,要修缮起来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毓庆宫是胤礽从小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别说是胤禩,就是徽之也心里膈应。二来胤禩被册封太子之后不久就带着大军到西北去了,明惠也不好太张扬。因此明惠带着全家上下搬到了南三所,内务府整理出来撷芳殿,就暂时算作是太子东宫的正殿了。
“有什么事情?”明惠脸上带着些疲惫,她换了衣裳,斜靠在软垫上,接过来若兰递上的茶杯喝一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看着福晋这半天还没回来,想着皇后娘娘一定是知道了爷带信回来,难免多问福晋好些话。我想着眼看着天热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三阿哥预备了些夏□□裳,先给福晋过目好送过去。”若兰仔细看看明惠脸色:“福晋脸上气色不好,别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是我有烦心事,我今天看着皇额娘,忽然可怜起来自己了!最近皇上未免是有些过分了,总是有意无意的冷着额娘。都说是年少夫妻老来伴。可是这个话只在民间的夫妻上。你看看皇上!都这个年纪了还是——额娘这些年尽心服侍,可是却越发的孤单起来。”明惠回来一路上心思百转,一会她觉得是徽之有些矫情了,她已经是皇后儿子也成了太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为什么还要和皇帝闹别扭,康熙身边女人无数,这些年她不过也过来了。何必忽然计较起来?
可是明惠又想,皇额娘当年也是宠冠后宫,谁知上了年纪还是被皇帝给嫌弃了。都怪自己,干什么要问四福晋那个大夫的事情,这会好了!被皇帝给知道了京城来个名医,叫了吴仲思进宫来,没想到吴仲思果然有些本事,这几个月调养下来,皇帝是精神头健旺的很。徽之的今天便是自己的明天,明惠想着未来,自己颜色不在,可是那个时候,胤禩身边却不缺青春的面孔。权利叫人年轻,自己跟不上胤禩的脚步了。
若兰不敢接明惠这个话,她忙着转开话题:“福晋多虑了,皇额娘怕是在闹性子呢。咱们做小辈的不好这样背后说长辈。方才岳兴阿来给福晋请安。说这几天他要回家看看,预备好得寿礼我叫人放在了撷芳殿后的佛堂里面。”
明惠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若兰:“也是,岳兴阿也该回去看看他额娘。那个金塔不要放在咱们后殿。额娘说叫放在当初苏麻姑姑的静心斋去。那个地方安静。”
皇帝生日那天,宴席上康熙坐在高高的宝座上扫视着满眼儿孙心里颇有些得意。大家举杯为皇帝上寿,等着到了进献寿礼的环节,底下气氛变得莫名紧张激动起来。皇子和皇孙们似乎都憋着一股劲,希望自己的寿礼能博得皇帝的喜欢。
大阿哥和二阿哥不提,胤禩现在是太子。应该他先进献寿礼,可惜胤禩还远在西北。这个时候弘晟出来,代替胤禩献上了礼物。那座半人高的金佛塔被搬上来,阳光落在金塔上,上面各色宝石发出耀眼的光彩。
“好,若是胤禩能一举剿灭准噶尔,可是为了朝廷铲除了心腹大患没大清换来今后百年太平。这金塔里面供奉的是什么?”康熙满意的点点头,他眯着眼,觑着金塔,塔身内仿佛是放着什么东西。
岳兴阿穿着御赐黄马褂,翎顶辉煌的出来打千:“回皇上的话,是太子亲自从布达拉宫请来的无量寿佛,祈求皇上万寿无疆,龙体康泰。”康熙听了点点头,看一眼岳兴阿笑着说:“你跟着你们主子也是历练出来了,再也不是当年不懂事的顽皮样子了。你一路上辛苦了。”岳兴阿听着康熙夸奖自己,顿时神采飞扬。他忙着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了一边的小太监。
李德全从小太监的手上接过来那把精致的金钥匙,上来打开金塔。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金塔上,在场的人一个个伸着脖子,就想看看那个从遥远的布达拉宫来的金佛是个什么样子。
忽然李德全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声,刚打开的金塔被猛地关上,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啪嗒一声,一只死鹰从金塔里面滚落在地上。在场的人都吃惊的睁大眼,整个大殿只剩下了吃惊的吸气声。岳兴阿脸色苍白的像是个溺死的鬼,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只死鹰,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对着康熙一个劲的磕头大声的喊冤:“冤枉,皇上这个死鹰不是太子……”
这个时候张廷玉站起来对着慌乱的岳兴阿大喝一声:“噤声!皇上……”
康熙僵硬的站起来,他眼光直直的盯着地毯上的死鹰,眼神恨不得能把地上给烧出来个洞。康熙对着扑上来,要拖走岳兴阿的侍卫们摆摆手:“放了他,岳兴阿不过是个别人手上的棋子罢了。朕心里清楚是谁!”
皇帝的起色不对!张廷玉和马齐交换个担心的额眼神。康熙的脸色明显不好,刚才还是煞白煞白的,可是一转眼又开始慢慢额变红。康熙额头上青筋绽出,整个人就像是寒冬深夜着火的老房子。一双眼睛亮的可怕,手紧紧地攥着桌子,恨不得能把桌子给掰下来一块。
大家慢慢地回过神来,众人的眼光重新落在了徽之身上,徽之脸色苍白,她这会已经是强作镇定,可是耳朵上三对东珠耳钳却不住的窣窣的颤抖着暴露了皇后内心的惊慌。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太子献给康熙的寿礼竟然夹着一直死掉的猎鹰!这分明是在刚开的诅咒着皇帝早点死!要知道当年废太子胤礽,只是埋怨自己做了三十年的储君就被康熙嫌弃,最后被废掉。
可是八阿哥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诅咒皇帝!不外乎是因为八阿哥掌握着重兵,料定皇帝不敢怎么样他!大家谁也不敢出声,都在等着康熙发话。只要康熙对着太子表示不满,大家便会立刻群起攻之,若是皇帝装聋作哑,大家也跟着选择失明。但是十阿哥沉不住气了。他昨天刚从蒙古赶回来,胤誐噌的一下站起来,一下子跪到皇帝跟前:“皇阿玛,一定是有奸臣陷害八哥!请皇阿玛明察!”
十阿哥的忽然出声就像是打开了什么禁锢,在场的人都开始有了动作。有些人立刻为八阿哥叫屈辩解,有些人则是不说话只看着别人。有的人则是一脸的气愤,要把岳兴阿抓起来,还有一切和这份寿礼发生关系的人都抓起来,审问清楚!
底下乱哄哄的,康熙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吓人了。张廷玉心里暗叫不好,皇帝真是要犯病的架势啊!正在张廷玉悄悄地叫人去请太医的。坐在皇帝身边的徽之总算是镇定了下来,她站起来,试探着去抓皇帝的手“皇上——”徽之看着康熙脸色红的发紫,她忍不住伸手要扶着康熙——一声脆响,康熙狠狠地一个耳光扇在了徽之脸上:“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一语未完,康熙两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的向着后面倒去!
一切都乱了,康熙六十五大寿最后以这种方氏结束了。太子给皇帝千里送死鹰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传遍了京城。同时还有更多的谣言在京城满天飞。什么皇帝被气的一病不起,现在只靠着参汤吊命,什么皇帝被气着了,要废掉八阿哥的太子之位。孩有鼻子有眼的说皇帝废太子的诏书已经被六百里加急的送出去了,有的谣言说连着皇后也被牵连了。被皇帝囚禁在宫里不能出去。
整个京城就像是要倾覆的蜂巢,乱糟糟,毫无头绪!
可惜一切只是谣言,前头刚出来一个太子被废的,紧接着就出来个太子已经到了京城外,西北的军队也要开拔回到京城的话。大家无所适从,有的人甚至开始悄悄地把家搬出京城,或者在家囤积起来粮食和吃的东西。万一太子带着大军回来逼宫,京城又是一场浩劫!
但是风暴的中心却安静的叫人害怕,高高的宫墙和禁军把守的宫门隔断了一切。此时漩涡中心的徽之正在龇牙咧嘴的上药呢。
“别动,这边还没抹上!”康熙拿着药棉蘸着活血化瘀的药,正一点点的给徽之脸上涂涂抹抹。
“嘶~,皇上实在是龙马精神,哎呦,疼死了!你还是叫太医们来吧!”徽之疼的抓着康熙伸过来的胳膊,把身体扭成了麻花,试图要逃走。
“朕从小练武,对处理跌打损伤最有经验!当时你干什么不躲开,都开始红肿了!”康熙心疼的对着徽之的脸吹凉气,“也是我当时一时失手,没想到力道这么大!都是——”想起什么,康熙的眼神阴沉下来。
徽之知道康熙还在生气,她垂下眼,默默地握住了皇帝的手:“不是很疼了,大概是我平日养尊处优,禁不起折腾了。皇上,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
“你跟着朕一起去畅春园,不要留在宫里了!”康熙脸色一沉,拉着徽之不肯放开。“我怕什么,我不信他还敢把我如何?而且我走了,岂不会叫人怀疑?皇上时候不早了。”徽之催着康熙赶紧离开紫禁城。
谁知康熙根本不理会徽之的催促,他一拍手,李德全无声的进来他身后跟着个女子,徽之仔细一看大吃一惊!是顾杏儿!她竟然穿戴者徽之日常额衣裳首饰,猛地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