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迹部景吾非常熟悉的声音。
迹部景吾拥有好几部手机,现在接听的这只是可以方便地接听国际电话的手机。他在国内常用的那部,也是用来和队友还有同学联系的,出国之后就暂时不能使用了。现在的这个号码,就算是网球部的几位正选,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经常被误认为是迹部景吾麾下副部长的忍足侑士,总算是没有白白被误会这么久,他恰巧就是知情人士之一。
只是忍足侑士也几乎没有拨打过这个号码。
“嗯……真季她,现在在吗?”
总之迹部景吾是不会主动跟部员谈论女生的那种部长大人,这被归为毫不华丽的话题范围内。忍足侑士倒是时不时地会在他耳边品谈下围观的女生,但说实话这种废话一样的话题是被他自动过滤的。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视忍足侑士提到的女生。
“她在跟我祖父说话,不过探视时间也快到了。”
不知道自己以前经常被当做废话制造机的忍足侑士继续问道:“可以让她接下电话的吧?我大姐指示我务必要听到真季的声音,不然要我好看啊……”
真季被带走的事情,他暂时就在第一时间向大姐忍足惠里奈汇报了一下,当然,毫无意外地被惠里奈大人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你说什么?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真季被带走了?小侑,你是那个迹部景吾的妻子吗?对他倒是一百个放心嘛!哈哈!现在这么贤惠的太太也是很少见了!智商都被眼镜反弹到外太空了吗?至少也给我扒着他一起去啊!啊?”
惠里奈大人盛怒之时完全不讲道理,总之身为弟弟只能表决心坚决悔悟。
他倒不是很担心真季的人身安全,迹部景吾虽然是从天而降把人掳走的,但肯定不可能把真季给卖了。他还先联系了一下迹部家的管家,因为迹部景吾经常会带部员去迹部宅活动,所以那位老管家的联系方式他也是知道的。后来从管家那里知道迹部景吾的祖父脱离危险了后,他就更没有什么担心了。
所以也没惊动自家父母和真季的母亲,毕竟他当时就是从忍足惠里奈那里听来这些旧事的,若是惠里奈知道他没有及时汇报给她,后果更是会惨到他都不想想象。
说话间,病房的门被打开了,真季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术前推断成功率仅有五成的手术最终虽然圆满完成了,但迹部景吾的祖父迹部克明还处于恢复期,即使是亲人,每天的探视时间也有严格的规定,因为不能让病人说太久的话。真季也就进去了十几分钟,现在正好结束。
迹部景吾把手机递到真季的面前:“忍足。”
真季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忍足侑士打给迹部景吾的,想想他们是一个社团的,也不算稀奇,“哦,谢谢啊。”
她拿了电话稍微走得远了一点才开始说话,大概是因为在医院里的缘故,即使现在她是在并没有外人的私人病房里,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在讲话。
但迹部景吾的听力一向很好,能把她说的话听个清清楚楚。
先是说了几句报平安的话,后面几句话就有些乱七八糟了,“应该快要回去了,嗯。啊,对了,侑士你记得把我买的那把芹菜给吃了啊,不然等我回去也不新鲜了,我还蛮想吃的在超市挑了好久的,残念……”
迹部景吾眉头一皱。
什么菜不菜的,用他的手机在聊什么不华丽的话题,啊嗯?
真是白费她这把灵气十足的嗓音。
他以前就听过忍足侑士在训练时说要早点回家帮母亲做饭,那个时候还想一般家庭还真是麻烦,居然这些小事都要做。他的母亲迹部亚理纱就算有几道拿手菜,平时也绝少会进厨房,频率不高于一年两次。后来知道忍足侑士的母亲就是那位声名赫赫的女性作家梅垣和美,更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讨论做菜这些话题,对了,他们住在一起?
迹部景吾下意识地敲敲手指。
说了没多久,真季就走了回来,把手机还给了他。
当真季站在他的面前时,迹部景吾才发现她的个子并不算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二左右,还比向日岳人矮一点,体格也属于偏瘦小的那一类,他大概能把她拎起来。留着一头短发,又完全是素颜,乍看还像是国中生,一二年级的那种。
真季咧嘴一笑,“谢谢,我讲好了,你要进去看舅爷爷的吧?我先告辞了。”
迹部景吾没说话,看了真季一眼,接过手机,只静默着点了点头,真季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朝着这几天住的家属休息区去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酒窝非常明显。
她长得的的确确不像迹部家的人,仅有这双酒窝能看到迹部世理的影子,迹部景吾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但她递过手机时,迹部景吾却看到她的手指细长而骨节分明,连指甲的形状也与他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他的手缩小一号的样子。
而且她的手腕上还有一丝浅淡的淤痕,据母亲迹部亚理纱说,正是他做的好事。
因为手术期间太过集中于实况拍摄的屏幕,迹部景吾已经不记得那时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但以他多年打网球的强劲腕力,的确很有可能。
这神奇而微妙的感觉让迹部景吾愣了一会儿,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应上一句话。
迹部景吾当然不属于那种见到女生说不出话的纯情少年系列,他平时只是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话题上,网球部没有女生,但学生会的女生可不少。但从他闯进不倒翁屋到现在,他也没跟真季讲几句话。
之前因为紧张祖父的病情加来回奔波,他在祖父的手术结束后,因为过度疲劳睡了接近两天,现在才感觉完全恢复过来。手术进行的时候,他全神贯注集中在手术屏幕上,后来回想,才恍惚觉得身旁似乎一直坐着谁。
他一直都知道祖父和相依为命的妹妹感情十分深,甚至曾经因为妹妹世理的过世而一度自责消沉到难以自拔。自从当年因外甥的抚养问题跟赤司家闹翻之后,他连妹妹留下的独子都没有再见过一次,似乎是想彻底忘掉这段痛苦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