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屋外,赵子良说道:“陈郎中,某要调走了。镇守使夫蒙将军让某去拨换城出任守捉使一职,过两日便启程,这托云堡堡主一职由副堡主赵崇玼接任。陈郎中是某引荐来的,现在某要走了,也不能不管您,某就是想问问您自己的意愿,是想跟某去拨换城还是就留在托云堡?”
陈明谦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赵子良这是高升了,不仅职务高升,军阶肯定也得到了提升,否则一个昭武校尉无法镇得住场面,赵子良短短几个月就从底层一个什长晋升到守捉使一职,这种升迁速度简直无法想象,此时不紧紧抱紧大腿,还待何时?他急忙道:“承蒙大人抬爱,小人当然是跟着大人走!”
赵子良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你走了,那你的几个徒弟呢?如果他们也走了,这托云堡就没有郎中了”。
“大人放心,小人的徒弟当中有两个本身就是在编的士卒,他们已经学会了对伤口处理、上药和包扎,也学会了诊治一些平常简单的病症,留在托云堡应该是足够应付局面了”。
赵子良点点头:“既如此,那过两日你就带着你剩下的徒弟跟某一起走吧”。
“诺!”
陈明谦带着徒弟们离开后,负责赵子良情报工作、侍卫长楚歌握手腰刀匆匆走了过来,“将军,孟夫人飞鸽传书!”
赵子良闻言脸色一变,他之前就告诉过孟夫人,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要轻易用飞鸽传书,而这次孟夫人动用了飞鸽传书,说明事情非常严重,他立即从楚歌手中接过布条,瞬间扫了一眼。
从孟夫人写来的信中,赵子良已然得知边令诚清楚了他和孟夫人的事情,这边令诚是一个极为贪婪和睚眦必报的人,孟夫人在信中提醒,边令诚已经找人准备对他下手,至于是什么人、何时何地动手,不得而知。
赵子良将掏出火折子将布条烧掉,他不怕边令诚来明的,就怕边令诚这个死太监来阴的,这种阉人心理阴暗,指不定使出什么阴毒的诡计,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这该死的阉人会什么时候在背后来一刀子?
赵子良知道,就现阶段来说,他还不具备对边令诚动手的资格和条件,边令诚这家伙别看只是一个太监,但此人身边有不少从宫中带来的禁卫,这些人个个身手高强,想要暗中搞死边令诚有些不切实际,而从明面上对付边令诚,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和本钱。
傍晚时分,岑参醒了,赵子良让人把煮好的稀粥拿过来给他吃下,他吃完稀粥脸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许多。
如果岑参只是一个酸腐文人,赵子良绝对不会这么用心对待,甚至理都不会理睬,岑参却不是一个酸腐文人,他是一个有抱负的边塞诗人,他渴望建功立业,渴望为大唐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了了解西域边塞的风土人情和地理情况,他甚至不顾艰难险阻、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赶来,甚至西出咸海,这不是任何一个文人能够做得到的。
待岑参吃完稀粥,赵子良走进来笑道:“岑公子,好些了吗?”
看见赵子良,岑参立即道:“如果不是将军,在下这条命只怕就丢在塞外了”说着就要起来见礼,只是身体虚弱,动了几下总是下不了榻。
赵子良上前按住他,笑道:“岑公子不必如此,你身体还未复原,要多休息,快躺下”。
让岑参躺下后,赵子良在榻边坐下,跟岑参聊了起来。原来岑参自从出了托云堡之后,一路上都是都很顺利,他先抵达热海边上之后沿着碎叶水前进,很快抵达了碎叶镇,他还特地在那儿停留了两天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突骑施人也没有把他怎么样。随后,他又离开碎叶镇向西,沿途经过阿史不来城、俱兰城、怛逻斯城、白水城等等这些十姓部落五弩失毕部散居之地,这条路线是丝绸之路的北线,路上商旅频繁,他就跟着这些前往西方的商旅一起,倒也没出什么事情。
从白水城离开之后,岑参沿着丝绸之路北线南下,沿途经过昭武九姓的石国,又渡过药杀水(今锡尔河),穿过曹国、康国、米国、史国,从铁门关出来后抵达乌浒河畔(今阿姆河),他没有渡过乌浒河进入吐火罗(中国称月氏,西方称吐火罗,今阿富汗北部)的众豪酋的地界,而是沿着乌浒河向西北方向继续前进。
如今吐火罗众多小国还都是大唐属国,吐火罗有大首领,称号为叶护,现任叶护叫失里怛伽罗,每隔一段时间还派使臣前往长安朝见皇帝,只不过近年来西方的大食国时常在边境滋扰生事,大食国的势力已然渐渐渗透到中亚腹地。
岑参前往咸海的途中,又经过安国和何国,在缚岛河畔(阿姆河下游)又穿过火寻人的领地,火寻就是花刺子模,它也是昭武九姓之一建立的小国,在太宗年间,它也是臣服于大唐王朝的,只不过随着大食国的势力向中亚扩张,它就倒向了大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