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镇闻言,便也忙道:“薛公子想的周到。”仔细看看无艳,四目相对,却瞧出她眸中满是担忧之色,尉迟镇压下心头叹息,摸摸她的头:“放心,我无碍,快些去罢。”
等无艳出门,薛逢才道:“我本以为大人高明,自会护得小丫头周全,却没想到你反而害了她。”
无艳不在,尉迟镇自在了好些,也不似之前面对薛逢的脸难以面对了,当下静了静心,问道:“薛公子,昨夜……多谢相助。”
薛逢嗤之以鼻:“轻飘飘一句话就可掠过了么?不过,我不必要你欠这份人情,毕竟我不是为你而来,救你,不过是为了丫头罢了。”
尉迟镇问道:“薛公子之所以会在此,难道是为了无艳?”
薛逢昂首道:“小丫头之前明明说定了要替我看病,却匆匆走了,我岂非很吃亏?是了,上回一别之时,你说以后不许我亲近她来着,我差点儿忘了……”
尉迟镇一笑,道:“当时我只怕薛公子居心叵测,会伤到无艳,你若是并无恶意,我又何必做恶人?”
薛逢听了这句,才哈地一笑,道:“你这话跟小丫头方才的说法倒是如出一辙。”
尉迟镇挑眉,却并未追问,只道:“薛公子,我昨晚服的可是断离的解药?”
薛逢眯起眼睛看他,慢慢问道:“你都记得昨晚的事?”
尉迟镇咳嗽了声:“有些记得,有些却模糊了……不知薛公子为何有断离的解药?”
薛逢冷哼道:“我是生意人,自然手通八方,你药也吃了,如今也清醒了,还问做什么?余下的我自跟小丫头去说,不劳动问。”
两人说到此,外间尉迟彪迈步进来,见尉迟镇坐在床边,便喜道:“哥哥,你醒了!”
尉迟镇点头,见他精神饱满,便道:“你几时回来的?”
尉迟彪道:“将天明的时候才回来,方大人他们都醒来了,也都无碍,方才派了人来通报,说是等会要亲自来接哥哥去府里呢,我怕惊动他们,就没说哥哥昏迷之事。”
尉迟镇道:“你做的甚好。”
尉迟彪被夸奖,十分高兴,看屋内并无无艳,便问:“无艳姐姐呢?”
尉迟镇道:“方才叫她去歇息了。”
尉迟彪闻言叹道:“也是,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守着哥哥呢,眼里还泪汪汪地,我要替她看着哥哥,她都不愿。”
尉迟镇心中酸甜交加,尉迟彪说着,便又看薛逢,道:“薛公子,你也醒了。”
薛逢神情冷淡,只“嗯”了声,尉迟彪道:“我听无艳姐姐说,昨晚亏了你,我替哥哥谢谢你了。”
薛逢眼皮也不抬,道:“不必。”
尉迟彪见他态度十分冷清,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讪讪地停了口。
顷刻方浩果真亲自前来,进门之后,便跪地请罪。他本是一团热络想要为尉迟镇接风来着,又怎想到竟会闹的如此惊险?尉迟镇自知道此事跟他无关,修罗堂的人从京城开始就盯着他们了,自然是会找所有可乘之机动手,不是方浩,改日也会有别的机会。
方浩起身后,便道已经在晋中多派了几倍兵力,沿街挨家挨户查找可疑之人。
方浩说罢后,方云依便道:“镇哥哥,昨晚捉到的那个贱人何在?”
尉迟镇道:“不留神,给她逃走了。”
方云依眉毛一挑,跺脚道:“可惜!可惜!”
方浩却看着薛逢,问道:“这位是?”
尉迟镇便将薛逢介绍了一番,方浩久居地方,自不知道京城里之事,听闻尉迟镇说是“京城最大药庄的少主”,还以为只是生意人而已,便只胡乱点头答应。
倒是方云依,把薛逢多看了几眼,见这位青年公子容颜殊丽,便有些好奇。
尉迟镇不想在晋中耽搁,何况如今方浩已经开始搜寻全城,若再迁到他的府内,必然越发要大张旗鼓了,因此他执意未从方浩,只等到中午,吃了饭后,便打点启程去太原。
方浩无法,不敢强留,只好安排相送,又约定隔日再去太原探望。
此番启程,薛逢自也同行,不过他自有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之中,却是尉迟镇跟无艳两人,尉迟彪便跟些侍卫们骑马而行。
无艳睡了一个上午,精神也好了些,起来后,先替尉迟镇把脉看过,尉迟镇见她仍穿着那破损衣衫,愧疚之余,越发怜爱,心中一阵阵异样涌动。
无艳给尉迟镇看过了,便握着他的手,道:“大人,你一定会好的,我向你保证。”
尉迟镇见她神情坚决,一本正经地,便哑然失笑道:“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么?”
无艳欲言又止,眼中却掠过一丝忧伤神色。
尉迟镇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便反手将她小手儿握住,把她轻轻一拉。
无艳以为他要说什么,便倾身靠过来,谁知尉迟镇单臂一抱,竟将她搂入怀里。
无艳动了动,道:“大人……”才欲说话,便听耳畔尉迟镇叹息似的说道:“昨晚上……害你吃苦了。”
车厢内狭窄,两人一时无声,只听到车外马蹄声哒哒做响,车轱辘咕叽咕叽,夹杂着尉迟彪跟侍卫谈笑之声,反衬得车内格外寂静。
尉迟镇抱着那娇小身子,仿佛嗅到她身上那股独特地清淡微苦的香气,一点一点沉浸心底,漾起微醺地涟漪。
尉迟镇察觉无艳似在动弹,便于她耳畔柔声说道:“好丫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无艳眨了眨眼,到底没开口,下巴搭在尉迟镇肩上,过了会儿,又偏了偏头靠在他肩上,此刻,虽不知究竟为何,心却怦怦跳了起来,空着的小手儿在身侧抓了抓,便试探着,慢慢地攀上尉迟镇的腰间。
正在此刻,外头传来急促马蹄声响,很快逼近,尉迟彪跟两个侍卫回头看去,却见官道上打马飞快地来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