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之外,宾客还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隐隐有劝酒声传来。
洞房之中,却一片寂静,甚至呼吸声都不闻。
尉迟镇正全神贯注在那令牌之上,忽听无艳喃喃自语了句,尉迟镇抬眸功夫,整个人虎躯一震,忙出手如电,不偏不倚握住无艳手腕。
尉迟镇跟无艳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受惊不小。
一个想他怎么反应如此之大,另一个想这女子实在荒淫大胆,竟然敢当面就……此一刻,大眼瞪小眼。
尉迟镇压着惊怒问:“你干什么?”握着无艳的手腕,将她的手远离那紧要地方。
无艳皱着眉心叫:“喂喂,疼啊!”只觉得尉迟镇的手如铁锁一样,快要把自己的腕子给掐断了,细细地眉毛因为疼几乎拧在一块儿。
尉迟镇反应过来,察觉她的手腕很细,有种稍微用力就会捏碎的感觉,于是赶紧放松了一点,却仍目光凌厉地望着她。
无艳挣了挣,有些不解地看他:“你怎么了?莫非……还难受吗?”
尉迟镇看着她懵懂认真的表情,心中掠过一丝困惑:“你……”
无艳瞪着他:“为何你的那里……那么大呢!”
尉迟镇只觉得脸上像是要喷血了:“你!住口!……无耻!”
无艳察觉他的不悦,忙说:“你别恼,我对这个不是很懂,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不让我看,也不让我学与此相关……”
尉迟镇打了个哆嗦,又有些汗毛倒竖:“不让你看?学……”
无艳点点头:“是啊……”她忽然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像是发现了珍禽异兽,“你要不要让我看看?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总觉得你这样不太对……”她一边说着,眼睛又溜向尉迟镇胯下,满脸好学不倦。
尉迟镇浑身的燥热涌起,却又觉得冷飕飕地,水火交加,十分难熬。
他赶紧松开她的手腕。
无艳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一边打量尉迟镇的神色,眼神有些异样地发亮。
她本来是极为怕疼的性子,但是大概是因为从小跟着研究医理的缘故,一旦遇到了跟医学有关的东西,就会暂时忘记了疼。
镜玄真人觉得这大概是一种病,略带偏执的病症。
无艳饶有兴趣地看着尉迟镇:“对了,方才我听他们说你是带钩的,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似很不正常,你放心,我虽然不太懂,但师父说我很聪明,而且……我也偷偷看过师父记录的一些……”她神秘兮兮地自夸数句,又道,“或许我会治好你的,我要是治好你,你就别为难我,也别为难王家的人了,好吗?”
这回尉迟镇有点相信她是慈航殿的人了:如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此刻他制住了她,将要对她不利,她居然还想着要为王家人讨价还价,而且是在如此令人尴尬的时候。
尉迟镇对上无艳渴望的眼神,感觉自己在她眼中就如什么珍禽异兽,而她充满兴趣,很想深入研究研究。
尉迟镇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俊脸慢慢地变黑:“我……你……”生平第一次有些失语,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无艳歪着头看尉迟镇,满怀希望地等候他的回答:“当然,我并非希望你有病,如果你没有病,那么我会对众人说明,你前三位夫人的死跟你无关,那样,那些女子就不会害怕嫁过来了,流言也自会烟消云散,你说可好?”
尉迟镇脸黑黑,垂眸看到那面令牌,闷声道:“多谢。”
无艳急忙摆手:“不必谢我,毕竟我对此缺乏经验,没有十足的把握……”
尉迟镇一愣,然后忍笑:“姑娘你太谦虚了。对了,你是慈航殿玄字号的弟子?你叫什么?”
无艳近距离看着他的脸,觉得这张脸很耐看,看常了也觉得很舒服,于是心甘情愿地回答:“我叫无艳。”
“哈……”尉迟镇不禁莞尔。
长得如此,名字也跟历史上那个著名的丑女“钟无艳”差不多,尉迟镇几乎就想问问无艳是否姓“钟,”但他到底是个有涵养的人,即刻知道陡然失笑是十分失礼的,便忙又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艳问道:“故意什么?为何要道歉?”
“这……”尉迟镇语塞,望着她诚恳的脸色,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轻轻咳嗽了声,随意说道,“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姓什么?”
苍天可鉴,他只是随口问问,转移话题而已。
无艳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有姓。名字也是师父起的,因为师父对我说,我长得太过貌美,恐怕不是好事,会惊世骇俗甚至惹祸上身的,故而要用这个名字压一压。”
“太、太过貌美?”尉迟镇体会到什么叫做“目瞪口呆”,他定神看了无艳一会儿,疑心她是在故意说个冷笑话逗自己玩儿,然而她的模样实在是太正经了,让他无法疑心她说这话的认真度。
尉迟镇生生压下自己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强忍笑意让他的声音略显古怪:“真、真的吗?”
无艳深信不疑地点头:“是啊,师父这么跟我说的。”
尉迟镇低头,笑:“令师……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品味、相当不俗。”说了这句,忽然目光炯炯又问,“令师可是有‘起死回生’之称的镜玄真人?”
无艳歪头:“起死回生什么的我可不知道,但师父是叫镜玄真人没有错。”她忽然皱眉,“为什么你总是问我,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把脉?”
尉迟镇张了张口,他很想说自己其实没病,但是望着无艳认真的神情,不由心念一动:“好啊。”
无艳听他答应,一阵欢喜,摩拳擦掌:“太好了!那你是不是不计较张家人的事了?”
尉迟镇哑然失笑:“你收了他们多少银两,居然这样维护他们?还代人出嫁,你可知道……”她可知道,倘若真的遇到个好色的登徒子,她就不像是现在这样安然自在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敬畏慈航一苇的名头的。
想来,慈航殿那位镜玄真人,还真放心将这样天真的小徒弟放养出来呢,虽然生得如此……但到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