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食客一锦衣男子年纪稍大,年约六旬,另一蓝衫男子稍微年轻些,两人的气质和谈吐看上去不是一般老百姓,而且这店老板经过时还向二人点头哈腰。
就听那锦衣老者继续说道:“这一个多月来,青州就失踪了十来个女娃娃,官府竟然一个都找不到,真是一帮酒囊饭袋!”
“可听我小舅子一当差的侄子说,这也着实怪的紧呐!找不着,实也怨不得官府啊!”蓝衫中年人一叹,“一些大户人家,院里家丁守卫重重,可家里的女娃娃还不照样不见!这一传了出去,整个青州现在是家里有十二、三岁女娃娃的人家,可都是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啊!这不都在盛传‘鬼抓人’嘛!”
“这也的确是够稀奇!难道真是有鬼?可有些人家女娃娃失踪是大白天的事,这可又说不过去了,鬼又岂能白日出没?”
宁无咎边吃边听他二人言谈,心下虽有异,却也毕竟不为所动,一口气连吃了六个肉包子,才刚刚有些打嗝,这时,那店老板也抱着一大堆文房四宝走了出来,铺在桌子上,对宁无咎笑道:“我那婆娘这时不知跑哪去了,我找了这许久才找到这笔和纸,小哥,这就麻烦你为咱这小店献献墨宝了!”
宁无咎道声不客气,立即上前,撩起袖子,执笔一蘸墨汁,“刷刷刷”,行笔游龙走凤,一气呵成,不多时,一副苍劲的行楷大字“吃不腻包子”便落笔书罢,那身后的两位老年食客不由“啪啪啪”地拍起了掌:“这位小兄弟,字写的这般漂亮,绝不逊于青州翰墨院那些举人贡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燕某愿出年俸十两银子,请小先生到府上为几个孙子孙女教书习字,不知小先生愿意否?”那锦衣老者向宁无咎一抱拳。
宁无咎笑而推却,没想到这锦衣老者又加到二十两,看来是为孙子辈求师心切,在宁无咎一阵坚决拒绝后,也只得叹息一阵,结账而去。
但这可让这位邓姓店老板一阵面红,宁无咎这一手字写来,他虽是大字不识几个,但这字迹好坏他可是有数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毕竟心底淳朴之人,这在青州请个老学究为店面写几个招牌字,最起码二十文起收,这一碗粥加几个包子就换来这幅不逊于书法家的墨宝,他自觉不好意思,便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对宁无咎说道:“小哥,这一两碎银,还请你收下,就算老邓我资助你读书赶考之用!今后只要你人还在青州,早上来我这喝粥吃包子老邓我一文不收,看得出小哥你绝不会落难太久,将来金榜题名了,若还能记得我,再来还给我罢!”
宁无咎其时正欲道别而去,见这邓大哥情义若此,不由心下一热,银子他可是不会收的,也罢,缘分一场,当即解开草袋,掏出一粒绿芒闪烁的千年木丹,塞进老邓正递来一两银子的手里:“邓大哥,这粒千年木丹就送给你了,不到万不得已,你就暂莫变卖。即便要卖掉,记住,至少能卖二十两银子。小弟我就告辞了,多谢款待!”说罢,也不管老邓憨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人已在十步之外,此刻背后才传来老邓的呼唤。
却在宁无咎快步走到二十步之外,骤然听得老邓店内传来一声妇女的惊呼:“二祥子,兰丫头不见了!我找了这一早上,都没找着!”然后,便是老邓和那女人一阵急切的对话声。
按理说,在离老邓小店已然数丈之远处,常人岂能听得见店里的话语声,但宁无咎是何人?此刻入得仙道培壤期第五重的他,耳聪目明之境界,别说数丈之远了,放出灵念,数十丈之外的一丝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宁无咎缓步走着,基本上,把他二人的对话是听出了七八分,那女人便是老邓的妻子,他们口中的“兰丫头”乃是他们的女儿。老邓和妻子一大早自然忙着张罗小店生意,而女儿还在睡觉。老邓妻子中途回去喂猪,顺便喊女儿起床,但是,兰丫头不见了,老邓妻子找了一大圈,几乎女儿去过之地,都已寻遍,没人!夫妻二人自是急的发疯,正在商量着去报官。
宁无咎瞬时便想到了早前那两个老年食客的对话,不由异感顿起,照他们所说,这青州城一月来已经失踪了十来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报案后连官府也是束手无策。这老邓年龄看上去,女儿估计也正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罢。
宁无咎虽然原是个善人心肠,但此刻既已走上了修仙之路,那些人世间的俗事纷争、恩怨情仇,他可不想卷进去。对此时的他来说,人世间的任何情念和诱惑,跟他的长生不老大业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已经赠予了老邓相当于二、三十两银子的一枚木丹。
到得这青州来,他只欲再将一些木丹送给唐品阁的一些故人,便要远走高飞,去继续踏寻自己的修仙之路。
这时,他见街道不远处有一木盟当铺,便从草袋里掏出一枚千年丹,走了过去。
毕竟,在人世间行走,还是银子好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