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面上的神色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心中也知道李跻所说确实属实。就攻灭中山一役而言,对于赵国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并非兵力不够强大,而是粮草的征调和运输。当时主父所忧心之事也是唯恐战事拖久将赵国的国力拖垮,所以才征调了绝对优势的强大军力,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解决战斗。
赵信身为主父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对这些陌生,所以李跻说的话,他心中也大多认同了。那就是赵国目前最大的问题,并非军力能否更强,而是急迫需要增加国力。齐国自不用多说,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其先天的地理优势也让它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而秦国则完全相反,秦地苦寒,秦国之所以能国力雄厚,靠的完全是商鞅变法所带来的耕战制度。
所以正如李跻所言,胡服骑射虽然让赵国军力极大的提高了,但国力方面却驻足不前。从这个角度来说,胡服骑射的变革对赵国而言,确实不如李俚变法之与魏国、商鞅变法之于秦国。
想通了这点,赵信便也渐渐平缓了心中出于对主父崇拜而带来的不服气心理,只是沉声问道李跻;“那表兄,你既然能对各国变法的优劣了若指掌,那定能对我赵国如今的困局心中有数,以你之见,我们赵国要如何才能继续强大。”
李跻想了想,又道;“我在房子为县令多年,平时一有空暇便去民间了解,所以对我赵国今日的困局感触很深,也思虑颇多。虽然算不上成熟的想法,但基本的思路还是有些脉络的。如今我赵国军力已经达到了鼎盛,国力却远远跟不上军力的发展,所以才会到了发展的瓶颈之处,而且如履薄冰,极为危险。换句话说我们是输不起的国家,像齐国和秦国不同,他们可以一败再败,即便伤筋动骨,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我们赵国若是大败了,那恐再无回天之力。”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增加我赵国的国力,而增加国力最主要的途径就是勤修内政,将主父的变法继续下去,延伸到内政了制度方面,进行一场彻底的变法,而不是只是片面的强调军事方面。”
见李跻言之凿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显然早已经胸有成竹。看来他在房子县为令四年的时间确实没有虚度。原本赵信还想着以李跻的性子要继承偌大的李家肯定是行不通的,如今却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暗付以他的才华,再加以一些人的辅助,成就未必在他父亲李兑之下。
毕竟李兑虽自称法家信徒、申不害的门生,但其为官数十年所取得的成绩不过是善于专营,于国于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贡献。正如赵信的父亲赵颌有一次开玩笑评价他自己和李兑,说李兑是会做官,他是会做事,所以李兑的官越做越大,而他的事情越做越多。
李跻见赵信一直在专心的听着自己说话,心中不由一动,又趁机说道;“表弟,你是主父身边的近臣,又是得宠之人,你若有机会的话不如将为兄的想法跟主父提一提,兴许能有些作用。”
赵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表兄,恐怕你要失望了。如今不同往日,就算主父能听进去我的话,也未必能够做主了。”
李跻,闻言不禁大讶道;“这是什么话,主父虽然已经退位,可还是大王的父亲呀,再加上大王年幼,不是主父掌朝那怎么能成。”
李跻久在外地,再加上对这些权利的斗争并不感兴趣。他简单的以为主父是大王的父亲,又是当了二十七年的赵王,那自然和以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却没想到如今赵国朝堂上权利的争夺已经愈演愈烈了。
看似平静的赵国,其实早已经激流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