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赵信心中也大感兴趣,忍不住竖起耳朵专心的听了起来。他刚刚见公孙龙一针见血的将魏国和楚国的弊端说出,心中不禁对他高看了许多。
原本他以为公孙龙只是一个徒有其表,只会夸夸其谈、逞口舌之利的狂士,如今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也有些真材实料,就凭这眼光已是十分难得,一言就将魏国霸业衰退的根本原因点出。正是因为人才的大量流失,先有法家吴起商鞅,后有兵家孙膑纵横家张仪,无一不是当世绝顶人才,正是因为魏王昏庸无能,才将这些人才逼到了他国之中与魏国为敌。[]
所以赵信到很想听听公孙龙是如何点评赵国的。
“至于赵国。”公孙龙故意拉长了声音,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赵国确实很强,甚至比秦国和齐国还要强。但恕我直言,你们赵国之所以强大,并非得益于完善的体制,而是完全由主父靠着他个人之能缔造出来的虚假强盛。你们虽有坚兵却无利甲,虽有强兵却无大国之资。商鞅给秦国带去了一套完善的体制,只要秦国没有出现倒霉到出了什么昏君,那秦国的国势必然日渐增强,渐渐将六国甩在身后。”
“而赵国则完全不同,若是没了主父的话,赵国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流国家,无法与秦国对抗。此长彼消之下,赵国早晚会被秦国击败的。所以良禽择木而栖,我若出仕,当然是先挑选潜力最大的秦国,秦国冷落于我,所以才来赵国试试运气。听闻赵主父唯才是用,胸怀四海之志,想来不会亏待我等。”
赵信听他话语中投机味道十足,心中不由微微有些不喜。这其实倒也怪不得公孙龙,当今大争之世,士子们的国家归属感本就很弱,大多都是摇摆在各国之间。只是赵信心中对赵国十分亲近,自然容不得别人抱着如此投机心理来投奔赵国。
所以他邹了邹眉头,道;“这么说来公孙兄恐怕要失望了,我对主父的脾气秉性略知一二,他喜好刚果决断,厌恶油嘴滑舌之人,若公孙兄只想依仗口才去打动主父,恐怕定会大失所望。”
公孙龙一愣,苦笑道;“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接连被秦赵两国相拒,这可是丢人之事,丢人至极呀!”
旋即又想到什么,望着赵信打量了一番;道;“见小兄弟你气质谈吐皆是不凡,说起主父之事也是随意至极,这么看来定是主父亲近之人。你也姓赵,莫非是王室宗亲?”
赵信微微一笑,也不否认,只是淡淡说道;“王室算不上,宗亲倒是勉强可以,不过我和公孙兄一样,都是布衣出身。”
公孙龙哈哈一笑,洒脱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要好好亲近亲近。”
赵信虽然不太喜欢他投机的性子,但对他洒脱至极的性子倒是颇为欣赏,便也附和笑道;“这个自然,日后公孙兄出人头地时,别忘了为小弟好好鼓吹上一番,以壮声势、。”
两人对望一下,皆是哈哈大笑。一旁的冉敏听着有趣,也是莞尔。
又听见公孙龙叹气道;“这么说来赵国也不是我久留之地了,那只有去齐国碰碰运气了,只可惜又要受那人的白眼了。”
赵信心中微动,想到这个公孙龙虽然是言过于实之人,但肚子里还是有些才华的,尤其是三寸不烂之舌,倒是天生做说客的材料。若是将他平白无故推给了齐国,对赵国到也是个损失,便又说道;“其实公孙兄也不要这么灰心,邯郸权贵豪门多如牛毛,自然会有欣赏你的人,虽然不能一步登天直上青云,却也能衣食无忧做个逍遥散人。”
说到这里赵信又看了看公孙龙,面露为难之色道;“此去临淄足足有千里之遥,我看公孙兄盘缠似乎并不丰盈,倒不如留在邯郸碰碰运气。虽说主父并不喜好名家之说,但新即位的大王却素有贤名,最喜好和文人墨士结交,公孙兄若是留在邯郸,倒有可能被大王所用。”
“这样呀。”赵信的话倒是让公孙龙重新看到了希望。他沉吟了许久,终究点头道;“那就如赵兄弟所言吧,我先在邯郸试试运气。”
言罢又看了看二人,拱手道;“我看二位形色匆匆,又是面带焦虑之色,想来是有要事在身。那公孙某就不再打扰了,他日有缘定能再次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