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和赵信闻言不禁对视一番,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被七倍于自己的大军包围着,赵雍想的不是如何打败对手,竟然想的是如何才能将这些兵马纳于自己麾下。
如果此人不是赫赫有名的赵主父,那廉颇和赵信一定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可他偏偏就是那个雄才伟略的主父赵雍。
赵雍扬起马鞭,遥指楼烦和和林胡的营地,道;“你看,林胡已经将兵力回缩,正在缓缓向南移动,想来是怕了我们赵国,想要后退。而楼烦现在是进退两难,即已胆寒,又担心我赵国日后的报复。既然他们都无心再战,那不如我去试试运气。”
“主父,此事万万不可。”韩胜已经听出了赵雍的意思,满脸焦虑的上前劝说道;“主父您身份尊崇,若是有什么闪失我赵国绝对会元气大伤。况且久闻楼烦王生性狡诈,难保他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赵雍确实坚持说道;“我意已决,无须再多说。”
又笑着看向正在擦拭脸上血污的赵信,道;“赵信,你可敢陪我下山劝说。”
赵信仍沉浸在刚刚的征战杀伐中,满腔热血尚未平息,闻言毫不犹豫的接口道;“有何不敢,你堂堂主父尚且不惧,我区区一个无名小卒哪会舍不得性命。”
赵雍哈哈一笑,“好胆,果然像极了寡人,我们现在就动身。”
高地下的草原,楼烦和林胡营中却是一片黯然,混乱的两族营地也恢复了最初的秩序,唯一变化的就是如今两军士气低落,军卒皆惧怕赵军,不敢应战。
廉颇的一轮冲锋凿穿其实对联军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死伤不过万余人,而且大多都是死于互相践踏,真正死在赵军刀下的只有不足五千人。但这次惨败无疑对本就军心涣散的楼烦和林胡是一场致命的打击,不高的士气瞬间跌落到了底谷。
正如赵雍所猜的那样,林胡王铁伐连已经生出了退意,他本就对这次袭击不报太多的狂热,只是被握衍眴鞮重利所诱,所以才置身其中。而握衍眴鞮则不同,一方面他不甘心就此失败,另一方面仍然抱有幻想,毕竟联军的主力未损,满打满算仍有十五万大军,仍然远远多于赵军,未尝没有一战的机会。
就在握衍眴鞮举棋不定的时候,高地上的赵军却又发生变化。见赵军的防线又让开了一处豁口,刚刚吃过大亏的楼烦人顿时吓了一跳,以为赵军又要下山奔袭,连忙紧急备战。
却让所有人意外不到的,从高地上赴约而来的只有数骑。
握衍眴鞮满脸狐疑的看着缓缓驰来的六骑,心中着实猜不透赵军这是何意,只好下令全军戒备,时刻准备作战,他自己则亲自上阵前观看,想看看赵军究竟搞什么。
迎着十几万人不解的目光,赵雍和赵信、稽胡楚等人催马缓缓走到离楼烦大军二箭外之地,便停了下来。这里离赵营并不是太远,即便联军使诈,他们也完全有机会调马逃回。
赵雍提住马缰,微微扬起头颅,忽然中气十足的高声喝道;“赵雍在此,特邀楼烦王、林胡王一叙。”
偌大的战场,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只有赵雍响亮的声音在草原上空徘徊,久久不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投向那战场中央那傲然挺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