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兑的劝说之下,赵信的一番道歉又给够了他所要的面子,公子成最终点头答应了放过赵颌,而代价则是李兑彻底的倒入他的阵营中,唯他马首是瞻。
其实依照李兑的本意,他并不想过早的投注于赵国朝堂间的博弈。虽然主父常年重兵轻政,却毕竟为赵王二十七年,现在才刚刚退去王位不久,举国子民仍习惯以他为君。而赵何虽为赵王,却因为年纪幼小,对主父依赖极重,虽有公子成等保守大臣们的拥戴,却也只有待他年长一些后才会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那时才会主动的对主父夺权发难。
李兑是个精明的政治赌客,虽然他并不看好主父,却也不想在局势未明前过早的投入公子成的队伍中。毕竟现在主父在朝中仍然是一言九鼎,轻易可断人生死富贵。
只是因为赵信之事,李兑才迫不得已下提前向公子成表态。李兑身为赵国的司寇,又是深的主父信任的大臣之一,他若暗中倒戈,对主父一系的打击无疑很大。正是基于此,公子成才答应放赵颌一马,不再追究他冲撞自己之事。
在得到来传信的家将答复后,强撑了一天的赵信终于松了口气,顿时晕倒在雨中,被几人手慌脚乱的抬上了马车,送回了赵颌府中。
赵信回家后便大病一场,卧床昏迷不醒,赵颌见儿子如此惨状心中悲愤无比,却也不想让李兑和儿子的付出付之东流,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悲愤,一切依旧往常。
赵信这场病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幸亏身体强健才没有留下后遗之症,精神却萎靡了许多。从前那个精力旺盛、整天惹是生非的赵信再也不见了,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稚嫩的小脸上也有了些少年老成之色,每日在家中只是看书和习武,间歇着去信期那里学习骑射。
儿子的如此变化看在赵颌眼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原本有意和政治新星赵颌联姻的邯郸令冉辩,在得知赵家得罪了公子成后,便闭口不再提此事,李氏也是心气极高之人,自然也不会腆着脸去相求,此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赵信心中对冉敏倒是有些不舍,不过到底到底是少年心性,男女之情看的并不是太重,见事情已经不可回转,便也抛之脑后了。
就在赵国朝内激流暗涌时,诸侯国之间的纵横功伐却从未停止过。秦将魏冉出武关,大败楚军,斩首五万。齐王在临池会盟魏王、韩王,以孟尝君田文为统帅,三国联军共伐秦国,秦国退入函谷关锁关自守。而此时的主父赵雍,却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中山国。
在代郡、河间巡视后,赵雍北上乐城,在边境与应约南下的燕王姬职再次会盟。
燕王职本只是先王姬哙十几个儿子中不显眼的一个,在韩国为质子,燕国的王位本是轮不到他的。却不料他的父亲燕王哙老俐昏庸,听信小人蛊惑,居然学起了尧舜将王位让给了相国子之,太子平不服,联合了将军市进攻子之,却被子之杀死,燕国大乱,史称子之之乱。
其后齐国趁机联合中山国向燕国发起进攻,很快攻下了燕国国都,当时的还是赵王的赵雍担心齐国吞并燕国后国势大增,便联合韩国立了公子职为燕王,派兵护送公子职回国登位,将齐军驱逐出境。公子职感激赵雍的恩德,同时也痛恨齐国和中山国的趁火打劫,便与赵国约为兄弟之国,同气连枝。
齐国在北面忌惮赵燕联盟的强大,便止了吞并燕国的野心,专心向南攻取宋国。赵国在‘胡服骑射’变法后国力猛增,便于赵王十九年发动了对中山国的攻并战,吞并了中山国近半的国土,却因为齐国和魏国的强势干预,才放缓了兼并中山国的步子。赵雍这次北上会盟燕王,就是心存灭中山之心,故而提前向燕王职交个底,想探探老朋友的口风。
中山国本是游牧部落白狄族所建的国家,有别于周天子分封的各个诸侯国,却因为长期在平原之地从事农耕,早已经丢掉了游牧民族的本性,和齐魏等中原国家并无区别。
中山国位子极为特殊,它横在赵国南北之间,南与邯郸相交,北与代郡接壤,三面皆为赵国所围,唯独北面与燕国相交。中山国之于赵国,便如同如鲠在喉,它特俗的地理位子将赵国拦腰分为南北两块,令其首尾不为相顾。历代赵国君主皆视中山国如眼中钉、肉中刺,数度功伐想要将其吞并。偏偏中山国虽然国小却民多善战,与赵国交战数十年间竟不落下风,又有齐国、燕国为了牵制赵国在背后支持中山,便逐渐成为了赵国的心腹之患。
直到赵雍即位后形势才发生变化,因为痛恨中山国在燕国内乱时的趁火打劫,燕王职不但不帮助中山牵制赵国,反而与赵国结盟共伐中山。齐国则忙于中原争霸,无暇顾及中山,这便给了赵国彻底消灭灭中山的机会。
在于燕国通气之后,赵雍便率亲军返回邯郸,当晚在临厥宫召开内部朝会,商讨攻灭中山国之事,身为内史的赵颌也在受邀参与之列。
因为是临时朝会,并非晚宴,所以赵颌在家中草草的吃完了晚膳便赶到了王宫中,来到王宫中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层次的内部朝会,心中难免有些激动紧张,便早早来到了王宫,到了才发现他是第一个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