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听出柯尧的女声,显然有些惊讶,杜文浩忙瞪了柯尧一眼,解释道:“这是舍妹,行走江湖,为了方便,扮作男人。呵呵。”
古代这是外出商人通常的做法,掌柜也没什么惊讶的,微笑点头:“是啊,江湖险恶,还是小心的好。”
柯尧道:“好了别说闲话了,还是先给我们准备饭菜吧,你们酒家有什么可口的饭菜都上了来。”
掌柜答应了:“好嘞,马上就上,一准让几位客官吃得舒心。”
杜文浩叫住正欲出门的掌柜,客气地说道:“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们这里还有住的地方吗。如若是,那我们就没有必要换别的地方住了,就是不知干净不干净。”
掌柜赶紧说道:“您放心,一定安全,一定干净,小的知道你们出门在外讲的就是一个放心,隔壁的那个客栈就是我家妹子开的,你们可以先吃饭,吃完去看看若是满意就住下。”
杜文浩:“也好,那你去忙吧,不打扰了。”
掌柜的退身下了楼,先到后堂吩咐上一桌上等酒席,然后回到门口迎接别的客人。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哭喊着叫嚷着,掌柜急忙出来道:“你要干什么?逃荒要饭怎么跑到我们酒家来了,走走走!——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把她赶出去啊!楼上还有贵客了,千万莫要惊扰了。”
伙计们赶紧过去拽着妇人往门外走,只见那妇人却发疯一般硬要往里闯,不停挣扎,两个伙计便扯头发拧手臂往外强拉硬拽,痛得那妇人惨叫。
这时,就听楼上楼梯口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喂!你们也不听人家说些什么便这样往外拽,就算是讨口饭吃,也不要你们店家给,我们这里还有吃饭的人呢。”
说话得正是男扮女装的柯尧。
掌柜赶紧叫住手,朝柯尧拱拱手之后,对那妇人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妇人嘶声道:“我是朝夕村的,我女儿摔伤了,来找你们对面的王神医,他们说王神医在你店中吃饭,——王神医!王神医!”
掌柜的往对面药铺一看,果然有架板车,车上躺着一个女孩,容貌看不真切,像是睡着了一样。
一听这话,散桌一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起身来,走到妇人面前,道:“我就是王郎中,你孩子怎么啦?”
妇人一听,像是见到了观音菩萨似的,眼睛顿时一亮,一把扯住那王神医的衣袖就往外走,王神医边走边说道:“哎哟,你要将我扯绊倒了,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嘛!”
楼梯上的柯尧见此情景,赶紧跑回房间把这事说了,众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对面楼下的药铺的情况。
只见那妇人拉着王神医匆匆来到板车前。车上的躺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一个女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脸颊处有擦伤的痕迹,嘴角溢出少许血迹。
王神医凝神一瞧,不仅心头一凉,伸手放在少女的鼻子前一试,摇了摇头,再翻开少女的眼皮看了看,更是频频摇头,妇人见状,神色慌张,急切地问道:“王神医,我女儿还有救吗?”
王神医轻叹一声,道:“送晚了,人早就死了,回去料理后事吧。”
“天啦,兰儿啊,我苦命的兰儿啊……,你让为娘今后怎么活啊……!”妇人趴在板车上,抱着女儿不停摇晃,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一下站立不稳,抱着尸体从板车上摔在了地上,又翻爬起来,跪着抚嚎啕大哭。
柯尧对杜文浩道:“哥,你去看能不能救救她吧?”
沈师爷低声道:“大人三思,如果大人出手,只怕会引人注意,暴露身份,那时候将会影响整个计划!”
柯尧急道:“人命关天啊,感情不是你家亲人!”
沈师爷沉声道:“我们现在查处的这件事关系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关系一方百姓的平安,必须做出必要的牺牲!就算是老朽的亲爹娘病了要死了,也不能让大人因此暴露身份!”
柯尧扯了一把杜文浩的衣袖:“哥!医者父母心!你自己说的!”
沈师爷也脸色阴沉道:“大人,要做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杜文浩点头道:“嗯,我心里有数,先下去看看情况再定。”说罢迈步出门。
柯尧面露喜色,跟着跑出去了。沈师爷背着手长叹一声,摇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林青黛笑了笑,对沈师爷道:“你别着急,文浩不是说了视情况而定吗,走吧。”
“定什么?这时候就不能插手任何可能会暴露我们身份的事情!否则全盘计划就又可能落空!那廖贵兵不是省油的灯,他要知道我们在对付他,会对我们下手的!现在敌众我寡,又深入虎穴,怎能为了这种小事耽误大事呢!”
林青黛道:“对于文浩来说,这也是大事,毕竟他是大夫,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他的天职。”
“可是查办廖贵兵这帮奸臣,却能救千千万万百姓!孰轻孰重?”
林青黛笑了笑:“是,你说的没错,文浩应该会知道其中的分量的。先下去吧。”
两人急忙下楼,来到马路对面药铺。
只见杜文浩挤在围着瞧热闹的人群中,并没有靠边,心中稍定。挤过去来到他身边,低低的声音问:“怎么样?”
“已经死了。”
林青黛顿时舒了口气,不用担心杜文浩会为了救孩子而暴露身份了,见他并没有上前诊察,便确定人已经死了,不由奇道:“你咋知道的?”
杜文浩道:“注意看她的脖子,已经出现尸僵,证明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以上了。”
抬眼望去,果然,那夫人抱着孩子不停摇晃,女孩的脑袋悬空着,不像刚死的人那样头是耷拉着的,而几乎是直挺挺扛着的,很是有些吓人。
柯尧显然也知道这个结果了。
就在这时,远处来了几个捕快,老远便吆喝着:“干什么呐?围在这里干什么呐?想聚众造反啊?”
围观的人急忙闪了开去,远远站路边墙脚观望。杜文浩他们忙低下头,也跟着人群闪开。
妇人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一般:“官爷,我……,我女儿摔死了……”
一个黑脸捕快哼了一声,手按刀柄,厉声呵斥道:“死了?死了就拖回去埋呀!这年头那天不死他十几二十个人的?要是死了人就在大街上哭丧,那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滚滚滚!赶紧抱着尸体滚蛋!”
那妇人伤心欲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抱着孩子哭,另一个长脸捕快上前就是一脚,将妇人踢到在地:“操,你耳朵聋了,我们捕头的话没听见吗?再不走,抓你到牢里蹲着去!尸体扔乱坟岗喂狗!”
那妇人吓得紧紧抱着女儿的尸体,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伤心绝望之下,身体发软,而人死之后,尸体格外的重,她根本没力气把尸体抱上板车。
“你他妈的存心跟老子作对是不是?”那黑脸捕头哗啦一声抽出半截腰刀。
妇人害怕之下,身体更是衰弱,抱不动女儿的尸体,只能呜呜哭着站起来,用手托着女儿的肩膀,想往上拉,想把女儿拉起来,然后扛上板车去。这尸体尽管已经出现尸僵,但只出现在头颈部,下行性的,还没有发展到身体其他部位,所以其他部位都还跟泥一样软。加上死后很重,妇人尽管用尽了全力,还是只把孩子拉到一半。
不过,她这用力上拉,反倒把女儿上身短衫都拉了上去,露出了雪白的腰肢,差点连胸部都要露出来了。引得围观人群中的几个闲散地痞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