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罗阁道:“皆因此为她首次离开本族的土地,我怕她有失,忍不住追来寻她。最古怪的是她似是不住留下线索,使我们能直追至风城来。我庆幸能在这里遇上各位,并共守空城,现在我对宗密智,已一无所惧。”
万仞雨道:“月灵公主还有其它较特别又或难解的话吗?”
皮罗阁苦笑道:“这句话问得真好,她指你们会千方百计的向我打听有关她的事。哈!”
三人大感尴尬,一时乏言以对。
觅难天同情他们的道:“这句话,王子理该不说出来。”
皮罗阁道:“古怪处正在这里,舍妹着我千万不要怪责你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因为她正和庭哥儿在玩一个非常刺激有趣的游戏,而这游戏最后的结果,大有可能是消灭宗密智的关键,我肯将心中所知尽告三位,是希望晓得这是个怎么样的游戏。”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想不到月灵有这个看法。
拟想她赤足在嫩绿的草原,唱诵着仿佛是充满玄机的歌曲,在月夜里婆娑起舞,她再古怪的言词,亦有着合理的基础。
一直无从插话的夜栖野道:“大鬼主的职责,是与神灵沟通,怎来闲情玩游戏?游戏又怎会和杀宗密智有关系?”
觅难天道:“我不敢说这是个游戏,就是公主向庭哥儿开出她愿委身下嫁的条件,而这些条件是没可能达到的。”
皮罗阁大讶望向风过庭,道:“竟有此事?”
风过庭苦笑道:“刺激有趣?于我来说,她等若一口拒绝了我。”
夜栖野双目射出古怪的神色,望着风过庭,欲言又止。
风过庭道:“野兄弟想说什么呢?”
夜栖野道:“月灵公主和丹冉大鬼主,是否有神秘的连系?”
三人精神大振。
万仞雨问道:“野兄弟何出此言?”
夜栖野现出回忆的神情,徐徐道:“当年丹冉大鬼主离世后,天尚未亮,我族的巫长命我随行到洱西平原去,其时我仍未知为的是什么事,直至抵达丹冉大鬼主的法帐,始知丹冉大鬼主已于前夜过世。当时只有白族的族长和几个长老在场。丹冉大鬼主的死状似大有深意,一手按胸,另一手探指南方,神态安详自然。我的印象很深刻,到今天仍记得很清楚。”
龙鹰大喜道:“还记得是何月何日吗?”
夜栖野道:“我们并不像你们汉人般,以历法纪年、纪月、纪日,纯以星辰的位置和月亮的圆缺来分辨日子。只记得当我到达大鬼主的法帐时,是满月后的第一天。”
皮罗阁道:“南方指的可以是蒙巂诏,又或我们蒙舍诏。夜栖兄就凭此断定丹冉大鬼主和月灵有连系吗?”
夜栖野道:“我不知道,可是当第一眼看到月灵公主,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丹冉大鬼主探指南方的情景,现在又见庭哥儿要娶月灵公主为妻,月灵公主又爱在满月下赤足自歌自舞,忍不住有此一问。”
皮罗阁一震道:“难怪你们这么在意月灵的年岁,有道么一个可能吗?”
此时皮罗阁的一个手下匆匆赶来,道:“山芒回来了!”
山芒正是皮罗阁派往见泽刚的手下,能言善辩,最适合负起两国交往的重任。
皮罗阁忘掉月灵,大喜道:“立即着他来见。”
天尚米亮,整齐划一的步操声,惊破了山城的沉寂。众人从被窝不情愿的钻出来,拥到第三层台缘的护墙,也是守城军最后一道防线,在墙头往下俯视。
大批盾牌手,从个许时辰前完工的木构斜道登上下层台地。他们持的是特制的大木盾,要两人方拿得起一个,下设尖木,可深插土内,大幅加强高逾人身木盾的抵受力。敌盾手在鼓声中直抵下层中间位置。
离后方台缘和前方第三层的台脚各一千二百步,远在一般箭手射程之外,打横排开,盾竖身前,下插地内,形成一面长达数十丈的盾墙。
接着大批刀箭手拥上来,奔到盾墙后方,半跪地上,怕的当然是从龙鹰折叠弓射出来的箭。
只要盾阵推前千步,便可向上发箭,充满威慑的力量。
龙鹰笑道:“这盾阵有啥用?好像不知我们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万仞雨道:“他们怎知我们有人肉投石器?只是怕我们趁他们阵脚未稳,突然施袭。”
觅难天担心道:“石头这么重,最怕旋动几周后,石没给掷出去,人却给投了下去,那就不是人肉投石器,而是人肉弹了。”
他的话惹得龙鹰和周围人放声大笑。
风过庭开怀道:“幸好有护墙,再差劲也不该掉往下层去。”
万仞雨道:“信任我们的鹰哥儿吧!他最本事的正是古灵精怪的事,看他如何操作,可掌握窍门。”
隆隆声响,投石机鱼贯从斜道登场,分左右而去,排列在离台缘十步许处,如将操作投石机的敌人活动的空间计算在内,这已是离上层最远的位置,近二千五百步远。
龙鹰双目放光,嚷道:“我的娘!竟肯这么便宜我们。”
夜栖野道:“你有把握将投石机撞得掉往下面去吗?”
龙鹰道:“只要能命中投石机的主轴,投石机又下设四轮,包保直退往台缘外,跌个他奶奶的粉身碎骨,记着!我们只要多捱十天,泽刚的援兵便来到。哈!接着的几天可安寝无忧哩!”
万仞雨叫道:“共四十九台投石机,开始运石头上来,龙师父,该是你老人家示范给小徒们看的时候哩!”
众人全立在龙鹰后方,看他拿着粗索的一端,神气的扯扯石头,试试石头的重量。
龙鹰笑道:“公主来了吗?”
月灵出现后方,众人纷纷让开,方便她直抵前排,自然而然便立在风过庭旁。
万仞雨喝道:“不要分神!”
龙鹰笑道:“万爷知其一不知其二,分神正是小弟的看家本领。看我的!”
倏地转动。
受索子牵引和龙鹰的带动,大石离地旋转,龙鹰忽然加速,石子飞快绕其身而转,且逐渐上移,人和石变成个活的大陀螺,到移往头顶之上,龙鹰吐气扬声,索石脱手而去,越过石墙。
众人紧张得心儿差点从口中跳出来,争先恐后拥往石墙,往下瞧去。
盾牌阵处的敌人,为投石机作准备工夫的工事兵,全举头上望,看着如流星般划空而来的巨石,一时间完全不明白眼之所见为何物。
“轰!”
疾如流星的大石,重重命中斜道右面投石机的主承轴,主轴立时化为木碎,大石余势未止,硬砸在投石臂腕处,带得整辆投石机往后倒退,接连撞倒七、八个工事兵,投石机、人和石头,同一命运的坠台而去,消失在视线外,接着是下层传来重物坠地,投石机粉身碎骨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也不知是否有人刚巧路过,祸从天降,被砸个正着。
守城的一方爆起疯了般的狂叫大喊,情绪和士气都攀上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