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耳畔很快听到几声惨叫,他心中怒极,偏偏有心无力,额头有冷汗微微渗出,在夜风之中一晃滑落。
美纱子望着他发白的脸色,自知稳操胜券:“可知你为何不能运功了?”说着便抬起那曾被小唐震断的手,半废无力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小小戒指,美纱子抬起,便见戒指底下,弹出一枚细弱牛毛的针来。
小唐眼前已经有些发花,摇摇晃晃,几乎站不住脚。只见这女人越走越近,俯身道:“纵然你对我那般狠绝,我仍是不想伤你分毫,只想擒住你罢了……不料你竟逼得我没了法子,只得用这一招,先破了你的内息才好,如今……”
小唐所记的最后一幕,便是火光之中,美纱子宛若妖姬似的脸孔,手腕一抖,举起一把刀来,向着他猛然斩落。
那一刻,小唐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绝命。
再度醒来之时,耳畔模模糊糊听到,有人用扶桑话在说些什么……小唐振作细听,依稀听懂有个男子的吼声,说什么:“……督主下令要杀了他!为什么不听……”
继而似是美纱子的声音,冷冷说道:“我自有主意,不用你多嘴。”
小唐听他们似在争执,便一边听,一边拧眉,仔细打量周遭,却见仿佛是在个有些陈旧的房间之中,鼻端嗅到尘灰落定的腐朽气息。
小唐正欲起身,不料仍觉气力不济,他暗自心惊,想到那夜在船上,那妖妇所说的话……一念之间,顿时又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落在敌人手中,只怕船上众人,也都凶多吉少了。
瞬间心头冰冷,却又生出浓烈恨意。
正在挣扎之时,忽地听门扇“吱呀”一声,有人进来,小唐抬头的功夫,所见仍是那一条裸在外面的长腿,脚上却穿着雪白的袜子,踩着木屐。
美纱子见他已经醒来,并不觉意外,只是轻笑两声,走到跟前儿。
小唐自知这会儿无法跟她抗衡,索性沉默不言。
却见美纱子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忽地抬起手来,竟抚向小唐面上,口中用扶桑话说道:“那天晚上,你盯着我看之时,可知我浑身发热,极为兴奋,还以为你为我动心了……那时候,我是真起了献身之意,不料你打量我,不过是欲为刀俎,却当我是待宰割的鱼肉罢了,辜负了我一片美意。”
小唐虽听懂了一半儿,然而心中一动,便仍是面不改色,当听不懂的,只瞥她一眼,神色漠然地避开她的手掌。
美纱子笑了两声,便改作中国话:“毅君乃是堂堂礼部侍郎,我早就听闻你精通六国言语,难道……就不懂扶桑话么?”
小唐淡淡道:“自从百年前一战落败,尔扶桑负气,同我国不来往良久,不懂又有何奇怪?”不等美纱子接口,小唐又道:“你把我的部下们都如何了?”
美纱子笑的温柔:“那些无用的废物,自是都杀了。”
小唐心中一痛:“你留着我,却是何意?”
美纱子凝视着他,道:“你难道不知道?”
小唐皱眉不答,美纱子竟脉脉含情似的,道:“先前虽然听闻毅君大名,只是半信半疑,谁知见面才知传言远远不及,是以我对毅君,却是一见钟情,早就倾心拜服。”
小唐只是置若罔闻,美纱子又道:“似毅君这般出类拔萃的伟丈夫,举世难得,我扶桑虽然也人才辈出,但平庸猥琐之类委实太多,令人不耐,近来虽有督帅……”
小唐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什么督帅?”
美纱子眼神微变,最终笑道:“告诉你也无妨,督帅是我们扶桑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将才,素有军神之称,英明果决,所向披靡……”
小唐心中暗惊,仍淡淡问道:“你们今番行事,便是这位军神暗中筹划?”
美纱子高笑数声,显然不愿多说此事,只道:“君是想从我口中探听消息么?你若是想知道更多,却得先让我高兴满意才好……”说着,便又满是艳羡地盯着小唐,竟道:“倘若我扶桑多些如督帅或者毅君这样的男儿,何愁不破中国?”
小唐虽不愿理会,听了这般荒谬的话,骇然之余,忍不住嗤之以鼻。
美纱子却并不恼怒,只仍笑说:“妾身自知也生得不差,不论智谋武功,都属于上乘,毅公又是这般出色的伟男子,我们两个人所生的孩子,只怕是这天下最举世无双的,纵然是君主也不过如此。”美纱子说着,面上竟透出一股倨傲期盼之色,仿佛所说的话,指日可待。
小唐此刻才明白她的意思,却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便又骇又憎问道:“你说什么?”
美纱子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妾身便是在‘自荐枕席’。”
小唐将她打量一会,冷道:“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美纱子倾身靠近,她身上有股香气,浓烈扑鼻,叫人不悦,小唐动也不动,仍是冷冷看着她如花笑脸,就仿佛盯着一条毒蛇相似。
见他不做声,美纱子低低道:“我对毅君是势在必得,只要我愿意,怕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对我感兴趣……”
小唐心头一震,美纱子媚眼横飞,又笑道:“不过,若要生出毫无瑕疵天下无双的孩子,却不该用那些邪门手段才是,须得天人合一,水到渠成……”
她口中说着,便又举手,从小唐脸颊往下,掠过肩头,一寸寸地抚过,叹道:“似这般毫无挑剔的完美,很该一丝儿伤损也没有……”说话间,便又握住小唐右手,见掌心里一点红痕未退,自是那夜她手中暗器所留,美纱子盯着,似有几分遗憾之意。
而小唐被她手掌抚过,如毒蛇贴身,眼神微变之际,便闪电般出手,竟猛地攥住美纱子的脖子,将她狠狠撞在床板上。
美纱子不料他此刻竟还能有这份功力,微微色变,已经喘不过气来,只是死死盯着小唐。小唐从方才开始隐忍不动,便是在暗中积蓄力气罢了,这会儿已经用尽浑身所能,只恨不得再催一份力,即刻将这妖妇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