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黑龙王口中那位同类的反应偏离了他的预想。魅堂面色平静地立在宿舍窗前,许久未体验过的豁然开朗感让他有种慨叹的冲动。从来到海牙学院至今,自己和苍王围绕真身的隐瞒与揭露进行的多年周旋终于有了真相。
五年前,当银眼男子微笑着对他说“没想到能那么快找到‘世界守望者’”时,魅堂马上辨认出面前正是至高御座之上的北欧神王,可在这个念头刚成形的瞬间,又突兀且无端地变成了不确定和疑惑。苍王在二话不说将魅堂纳入骑士团的同时,还以“神话兽气息遮掩得不够严密”为由为他施了法术,现在想想,其真相应该是让自己不要轻易说出他是奥丁的暗示;带旌姬造访“克里特”那次,天子对她关于苍王身份的询问欲言又止恐怕也是同样原因——不过,眼下这场神之战泄露出来的气息,早已让暗示的效果烟消云散了。
可是,苍王对自己隐瞒奥丁的真身究竟用意为何呢?对独立于九大世界之外、各方面都不会对他构成威胁的“尤加特拉修之鹰”?
“牙之御座”想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但骑士的责任感提醒他没有时间了。对方既然是“皇帝”,苍王不会手下留情的,双方在战斗中恐怕会给周边环境造成相当的破坏。即使主君不需要也未许可自己提供帮助,至少也要守在现场保护无辜民众免遭池鱼之殃……
——如果这场战斗能平安结束,就面对面地去问他好了。
终于下定了决心,鹰王的化身便在周身卷起旋风,轰开雨幕往五月广场疾飞而去。在阴沉天色的掩护下,魅堂顺利抵达“加尼米德”号本该停泊的码头,正要收风降落,却突然发现有人先到了,而且……是一个怎么想都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
“旌、旌姬!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上司兼恋人惊愕的呼喊,撑着伞如雕塑般伫立在雨中的火焰少女却只是慢慢地转过头,魅堂还没从她这意外的淡漠感里回神,未现身的吸血鬼就急切地开口了。“来得正好,上官魅堂!快把旌姬小姐劝走!”布雷顿又急又忧地喊道,“她在家里时就不太对劲,路上也一直自言自语着‘我不得不去’……我无法忤逆她的意志,但她说不定还听得进你的话!!”
被海面上的战斗激化了的风雨仿佛成群脱缰的烈马,不用多久就将没带雨具的魅堂全身打湿,但他顾不得这些,大步赶上前把旌姬拉近自己,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火红色眼睛。“旌姬,看着我。”他用坚定的口吻发问,“你有什么一定要来到这个战场的理由吗?”
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牙之御座”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雷震还剧烈,旌姬最近已经有太多让他不安的异常表现,他希望能从她的回应里获得确认。然而,少女举手指向远处的豪华游艇,用理所应当的表情和有些虚无的声音粉碎了魅堂最后的侥幸:
“和您不同,我必须在这里待命的……您看,‘斯基德普拉特尼’(skioblaonir,北欧神话中最终之战到来时,奥丁率领的阿斯加德诸神乘坐的宝器战船)都停在那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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铝合金船板被粗暴踩踏的声音不绝于耳,伟宸与苍王不觉中已经转移到了游艇最顶端,战斗方式也在神力交锋的基础上增添了拳脚相交。伟宸尚有黄金杖在手,苍王的攻防却只能凭法术来进行,眼见杖端不知第几次扫来,黑发男子迅速沉下身体朝上一踢,趁攻击偏离轨道的间隙划出新的符文。“<laguz>(水)、<isa>(冰雪)!”他厉声喝道,“囚禁于海神的愤怒中吧!!”
符文的叠加产生成倍的力量,环绕“加尼米德号”盘旋的浪涛狂啸着从四面八方涌上艇来,在包裹住目标的瞬间从内到外冻结了。除了头部,伟宸全身都遭到冰封,雷霆之杖也在猝不及防中被打落到了下层。“……不愧是战神奥丁,我认可你的力量。”宙斯的代行者在冰冷的白气后面露出笑容,“能与我战斗到这个程度,怎么说也该满足了吧?你最好不要太贪心。”
“……闭上嘴……你还没受到足够的惩罚。”
稍稍压低上身,苍王边用凶狠的语调掩饰连续使用神力带来的疲惫,边快速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打击敌人。就在双方暂时都没有动作之际,伟宸突然眼睛一亮,然后缓缓翘起了一边嘴角。
“呵呵呵呵……果然我才是最高的天神,连命运女神也始终服从于我啊!看吧奥丁,终于有够资格当我们的观众的人来了!”
【让大家久等的旌姬身份揭露回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