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震不是有意思,而是太有意思了。看着高汉拿着“蝗虫”发愣,严震挑了高汉一眼,然后轻吟到:“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一首《诗经之螽斯》经严震的浅吟低唱,颇具古韵,也颇含深意。
高汉听明白了,严震这是借歌祝自己多子多孙、家合业兴,一对蝗虫也勉强扣得上比翼双飞的雅意,可要飞那也得两个人呐,这女方他指的是谁?
“杨敬,这女娃从钱老处论也算我的晚辈,在清剿鬼子之时又与我有过合作,我深知其为人快意恩仇属任侠之流。我希望你要好生对她,不可有别于其他两妇。否则我会亲自找你算账,也会扣留你高氏一众门生,都作我严氏佳婿。”
“呃,咱不带这样的……”高汉被这软招子给搞的涕笑皆非,“我和她之间真情隽永,但有些问题不是感情就能全概括得了的,尚需努力化解……”
“那你就努力吧。”严震蛮横地打断的高汉的陈述,这娘家人当的相当霸道。
高汉不满地嘟囔一句:“可真够抠门儿的,人家墨家那么穷尚给鬼谷子一把无霜剑,你倒好一对草虫就把我给打发了,还这么多道理。”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嫁妆好,我收下了。”
“别不知足,这是雅礼,非一般物件可比。算起来你还占了我的便宜哩,我得帮你把那一帮大小伙子养肥实了,还得帮你看着他们别再行惊世骇俗之论,要知道不是每个氏族的人都如我严氏一样宽厚……”
“得,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们先寄养在您那里,等时机成熟了,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高汉大乐,心里也暗自佩服严震的勇气,当世还真少有他这样开明的人。
“小子,你不是玄女传人吗?怎么你的修为似是以武入道,当真怪哉。”
“修行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哪拨的了……”高汉苦笑道,趁着高人当面便把自己在修为上的问题详细解说了一遍。
人与人的交往要讲缘分,高汉与严震就很投缘,尽管是第一次交流,但彼此间就是多年的老友一样可以直言不讳。没什么依据,就是心里的感觉使然。
听完高汉的讲述,饶是玄道学大家的严震也不禁为之咂舌不已。垂首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道:“修行一道所谓分门别派是周礼大成之后的事儿,在此之前却未有过。或是古人蒙昧,或是本就无所分别,我思忖良久觉得小友之修似遁古道,非现时所能一概也。”
高汉承认严震说的有些道理,但对严震的胆识那是相当敬佩。敢说开创修行之道的古人蒙昧的,当世恐怕只有严氏中人了。
“古道与现时有何差异?”
“很大,概因天地四时不同而有区分。古道以元为修,元后有巫,巫后方有玄,道儒等家更在其后。修行各有所持,某不敢强辩以免误导小友,且妄以境界加以旁证:当世之前修者可分上古真人、中古致人、下古圣人、今古贤人四类。”
高汉听的有点迷糊,这是第一回听到还有如此划分修者的,只知道严震所说“四古”与传统意义上的“古”怕是不太一样。
“上古真人洞悉天地阴阳变化而超然独处,可与天齐,此传说时日最久,个中人有无已不可知;中古至人和调于阴阳四时,道德醇厚,能掌握养生之道,如雪域之辛祖、蜀地彭祖、汉地之老子者也。”
如果现在往嘴里塞鸡蛋,高汉的大嘴巴一定能塞进入仨,这下巴都要脱勾了。
“下古圣人安处天地、顺从八风、不弃于世,孔圣、佛祖为先,其余各家从之;今古贤人依凭天地山川、日月星辰,入世隐世各凭心愿,关中杨震,蜀之诸葛,如星光耀夜不可胜数。而当世……”
“怎样?”
“余以为可分常人、智人、超人、达人四类。”
“我去……”这四个名词一说出口,高汉彻底听瞎了。这也太超前了点儿,咱俩到底谁是穿越来的!?
严震谈兴正浓,没注意到高汉精彩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常人自不多说,泯然众人罢了;智人才思敏捷、若修则超然,若好则功名蜚然,若恶则大恶滔天,名声长久传世者如是;超人遵古礼,洞世如观火,卓然于外不轻惹世俗,如我辈者。”
严震说到这里很不客气地把和自己一样的人归到超人里,高汉却不觉得唐突,当世高人如严震、墨志子之流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他确实当得。
“达人者在修行上已然修无可修,是为通达,或可堪比古贤了。然天变自古渐衰,想要再进一步怕是难以为承,令师合该是此境界。”
严震精准地指出了玄女的境界,高汉细想之觉得确如他所说,玄女等老一辈修者如今在天变的影响下不后退都是福了,还真是难以增晋。
高汉向严震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解惑,让小子得获良多。”
“当不得你如此谬赞。其实每境依据各自偏重不同表现也不一样,高低与否不好评述,因修行本就是自健厚德之道,强分高下反落下乘。今日我也就是和你投缘为你一说,切不可为外人知晓,否则某怕是被他们划为异类去矣,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