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皇出世兮,始有巫良。昼夜四时兮,初分阴阳。观量万物兮,造就字章……”
神女声音极低,旁人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可高汉听着的真切,神女这是在歌宗颂祖啊。
“……天河倒悬兮,女娲奋起。炼山铸器兮,是为补天。哀民遍野兮,可有神降?”
“呃!”高汉激灵灵地一哆嗦,实在是没想到神女竟然敢在祭天之时责问神明!
“天道无常兮,人何以往?蒙钝不知兮,畏天呈惶。巫祖行贤兮,欲破于妄。借天地力兮,人间复昌……”
神女似在叙述历史,又象是在间接地告诉高汉别信什么天地神灵之类的虚幻,人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才能繁荣繁盛。
陆陆续续地往后听,高汉是越听越明白了,一般对巫术一知半角的巫者或许还沉迷于鬼怪神灵之中自欺欺人,可象神女这样修炼有成的巫者根本就不信这些,他们只信自己,或者说只信以人力胜天。
“学问越大怀疑越多。何止蚩尤不敬天、黄帝不崇巫只尚玄,弄了半天这些大佬们早就通晓了一些客观真理,只不过因其时的认知水平所限,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他们只能假托外物来教喻属民。
他们发明的一些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方式和方法,也这样掺杂在大量的传说中流传了下来,并且对后世的文化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在互相交融中形成了别具一格的东方文化。”
高汉的眼中逐渐清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东方之人擅长综合地理解事物,比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之类的,象我这样的修者所持的功法,大概也是先贤们在与自然的抗争中逐步发现和总结出来的吧?”
高汉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神女击鼓而语不是要请神,而是借此时机催动功法。随着祝词的继续,神女身周渐起薄雾,她的身形在其中若隐若现,很有种仙灵意境。
那雾不是水汽,而是从周边的众巫处传来的元气。那些巫者的舞蹈和怪叫不是高汉认为的热闹,而是他们各自修习的巫法。这些巫法高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不知是传承还是自创。
整个祭祀此时才算步入正题。神女借众巫之力,以身为介,催动阵势带动自然元气沟通天地,体会这方水土的细微变化,然后告之众巫,大家再商讨应对的措施,这就是所谓神启的真谛。
高汉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认识,是因为他也加入了沟通天地的行列。除了是占据阳眼位置不由自主而为之,还是因为神女暗中的求助。
本来众巫之力与神女相合就可以了,用不着高汉参与,高汉只是备胎,可神女没料到此时的元气竟稀薄到了不足以完成仪式的程度。神女也是新晋,头一回主持这样大型的仪式,没什么经验,情急之下不得不拉高汉入伙儿。
然而,高汉的加入不但没对仪式有所帮助,反而险些彻底毁掉了整个进程。
问题出在他那个破损的丹田上。
从鲜于仲通处得来的甘露高汉只用了半瓶,便把丹田处的雷火之力消除了。可是丹田还是破的,需要慢慢修补。
外界的元气量太少,高汉本打算有机会再找一处元气浓郁的地方进行。谁知道今天会赶上救场?神女请求又不能不予以回应,于是乎高汉想都没想,立即催动功法引元气入体。
这下好,破损的丹田就象个饥渴万分的怪兽,瞬间就把集聚来的元气吸走了一半用以自用。要不是神女感觉不妙,死死地圈住了另一半元气,所有的元气恐怕都得被高汉吸空了。
事发突然,感觉受骗了,神女伤心欲绝,眼睛通红地盯着高汉问:“难道我看错你了?你今天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高汉和神女的功法要比旁人高明许多,原来的功力也比他们深厚,所以还有余力开口说话。可那些巫者们不行,个个有苦说不出,只能尽力坚持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高汉欲哭无泪。
吃的太猛,消化不良,丹田处就象怀孕一样,鼓起老大一个大包,涨的高汉极其难受。幸亏神功女力高深可以保证自身元气不失,并尽量减缓高汉的吸纳速度,要不然高汉马上就得被元气撑爆了。
在阵势之下,元气相联、心意相通,阵中的巫者都可以肯定高汉说的是真话。可事实就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功法一经运行,在阵势的加持下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六十四个巫者可倒了霉了,体内修炼多年的元气全都源源不断地流向高汉,迟早会被吸干,到那时一身修为绝对会尽毁,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堆人极不情愿地往外输送元气,一个人极不情愿地往里吸纳元气,大阵就这么僵持住了,元气只流不转,煞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