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的帐,因为是薛父的丧事,鲜艳颜色的帐子已经收起来了,眼前挂的是一床天青色的幔帐,衾枕之类的也都很素净的。她忽然想起当初贾母带着刘姥姥去了大观园,在自己的蘅芜院里面说她房子太素净了忌讳的话。后来竟然被王夫人想起来时时刻刻的在嘴边,讥讽宝钗是个刻薄寡恩的人,没有福气能叫宝玉留在家里。可是他们却忘记了,宝钗也是个没了父亲能依靠的人。她也想花团锦簇的打扮,可是父亲的丧事之后,她日夜伴随着母亲那里还想着这些。再者,薛家的生意一年的消耗起来,即便是那个时候,王夫人还算计着自己妹妹手上的家底。宝钗苦笑一下,翻个身闭上眼睛了。
可是她依旧是毫无睡意,方才薛蟠的样子历历在目,宝钗深深地感慨一下,贾家东西两府里都暗自取笑薛蟠是个呆子,可是薛蟠却是个最讲情义的人。当初贾珍的媳妇秦氏死了,他直接把千金难得的好木料送去,一千两银子买不下来的好东西只是因为薛蟠觉得贾珍是个朋友就给了出去了。
什么朋友啊,薛蟠后来遇见了那些事情,整个东府上上下下的装着没看见,反而是在背后笑着薛姨妈不会管教儿子。宝钗知道自己哥哥的缺点,没有心机,被母亲娇生惯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薛蟠也有可爱之处,他至少是真心的孝顺妈妈对着妹妹也很照顾的。宝钗暗想着自己也不能摆白白走一趟,至少她要劝劝哥哥,叫他明白些人情世故,再也不要和那些狐朋狗友们一起鬼混了。
可能真的是冷香丸发挥了作用,或者那个金锁真的有什么神奇之处,宝钗的身体慢慢地好起来。可是薛姨妈和薛蟠却是把金锁看成是神仙给的一般,特别兴师动众的带着一众家人去了栖霞寺烧香还原,谁知薛家姑娘有个神仙给的金锁的消息就闹出来,整个金陵都是谈着金锁的事情。有些人说薛家的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要不然为什么神仙单单是给她金锁呢?有些人则是不以为然,说薛家不过是哗众取宠,那个金锁是薛家自己打造出来的,上面的话也都是写吉利话什么的。
宝钗在家里当然不知道,只是薛蟠每次听见了,生气一会。薛姨妈本想着薛蟠能好好念书,以后能进学做个小小德妃官职也好。可惜薛蟠对着上学是深恶痛绝,那些先生们每次被薛蟠捉弄的狠了,经常是在薛家的下人面前颜面尽失,被大家取笑捉弄。这些先生们一个个的都忍不住跟着薛姨妈辞了馆。薛蟠的纨绔名声在金陵城里面渐渐的传开了,一旦是人家听说薛家请先生教他们家大爷,竟然是无人应承的。
好在薛家的一些旁支远亲,见着薛姨妈还有娘家做靠山,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了。好在当年薛老爷持家严谨,底下的伙计和掌柜的都是尽心办事,一时间薛家的生意还是没有大妨碍,依旧是领着内怒银子,做皇商罢了。
唯一叫薛姨妈操心的便是薛蟠的学业还是没有个着落,这天跟着薛蟠的小厮进来说大爷在门框上放了个水盆子,先生进来一推门那个水盆子刚巧的落在了先生的头上。先生气不过要过来和薛姨妈辞馆了。听着儿子顽劣不肯念书上进,薛姨妈又是伤心叹息,想着要教训下薛蟠,但是想着自己只有这个儿子,若是把薛蟠给逼的紧了,害的孩子有什么毛病,她后半辈子靠谁去?可是看着薛蟠一天天的散荡不肯上学,薛姨妈又是担心生怕孩子学坏了。
没一会那个先生真的一身**的来求见薛姨妈,薛姨妈自知理亏,跟着帘子跟着先生说了些抱歉的话,叫人拿了银子送先生回家了。先生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他对着薛姨妈拱着手说:“在下不才,府上夫人到底下的人都是好礼的。如今学生辞了贵东家,实在是才疏学浅,学识浅薄不能教导公子。只是学生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薛姨妈叹息一声对着先生说:“都是犬子不争,先生有话请说。”
“贵公子虽然是淘气些,可是这几天学生冷眼看着心底还不坏。夫人定是想着公子年幼没了父亲,难免是多疼爱些。只是父母能护着孩子一时,总是不能护着一辈子的。为今之计还请夫人多为了薛家的将来想想,不要太溺爱公子了,省的以后闯出来大祸那个时候悔之晚矣。”说着那个先生对着薛姨妈深深一躬转身告辞了。
宝钗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对着薛姨妈说:“妈妈这个先生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咱们整天在家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是那位先生说哥哥的话,母亲仔细想想,都是正理。不如咱们求了他请他不计前嫌接着教导哥哥。还有我想着,哥哥不喜欢读书,也许是这些先生的方法不对吧。”
薛姨妈知道宝钗虽然年纪小可是有见识,见女儿说的很有道理忙着叫人把先生请回来。她和宝钗母女两个人商量着如何叫薛蟠走上正道的办法。
宝钗把这些天想的话跟着薛姨妈说了:“哥哥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他最讨厌的就是酸醋假斯文,扯不断的八股文。依着哥哥的脾气,就不是个在官场上能世事洞明的人。就是逼着他真的进学了,以后也是叫人担心。咱们家总是还挂着个皇商的名声,依着我看做生意还是个正事。”
“我的儿,还是你说的是。可是你哥哥一天天的跑的不见人影,这个先生还是后求了半天才来的。他的那个性子干什么我都不放心,叫先生们来也就是教给他些大道理和做人的道理罢了。我早就不指着他能进学了。只是蟠儿那个性子怎么好啊!”薛姨妈渐渐发现自己的儿子越发的无所估计,任性使气,叫人担心。
宝钗却是胸有成竹对着薛姨妈说:“妈妈别急,我倒是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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