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城镇州府皆很太平,百姓们的情绪也很平静,只是对于太子七王爷九王妃的到来感到很好奇,有序的站在街道两边观望。而清路的官兵也根本不费力气,只是公式化的站在路边,百姓的素质十分好。
可能也是和生活富足有关系,生活的好,不愁吃穿,谁又在乎皇上来不来,太子来不来!
这一路上的天气都不是十分好,阴雨不断,因着是冬季,每每下雨之时都分外的冷,潮湿。那雨滴如同冰一般,掉落在皮肤上冰冰凉。
南方的各州府官员似乎早先就收到过朝廷的指示,天降异象剑指南方,这次太子等南巡,势必要配合。
所以,每次路过的地方都有官员很隐晦的询问,是否需要指示百姓迁徙。
每触及这个问题时,云燕潇都会过问一下明姒的意见,明姒觉得这边问题不大,有问题的是正东南的几个城池,还有接壤南方的州府。
云燕潇也十分的信任她的话,只要在太子不过问的情况下,这些事情他都是与明姒商量的。
愈发的接近东南的城池,天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太阳,尽管不下雨,也是阴云漫天,严丝合缝的覆盖在天空上。
队伍行驶在官道上,但因着接连将近一月的阴雨,官道也十分的泥泞。通过车轮声就能听出来道路有多糟糕,夹杂着泥水四溅,骑马在外的禁军战马也都同样很累,这一路愈发的难走了。
“王妃你看,那边的路上有人。”棠心靠在窗边,望着他们行进的方向说道。
明姒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搬家似地。”毛驴车,车上看起来是一些生活用品,还坐着四五个人,一看便是搬家离开这里。
慢慢的接近,也看清了他们,很普通的人,因着碰到了太子的队伍,所以他们也靠边静静的等待着。车上有两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孩子,眨着眼睛十分好奇的盯着禁军队伍和豪华的马车。
透过窗口,明姒微笑的看着他们,三位大人都低着头,那两个孩子却瞅见了明姒,看着明姒微笑,他们也咧嘴笑了起来,其中有一个可能正在换牙,门牙那里黑洞洞的,看起来纯真又可爱。
“看起来是要全家离开啊!”走过去很远,棠心悠悠道。
“怎么了?”听着她的声音有些低落,明姒问道。
“印象中小时候奴婢也总是随着父亲奶奶到处搬家,好像每一个地方都停留不过两三年。到处奔波,周围永远都是不认识的人。”看着马车的一角,棠心的神情有些落寞。
“为生活所迫,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明姒摇摇头,她倒是从没觉得到处飘荡有什么不好,她也确实不了解别人的成长,也不明白一个安稳的家对于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奴婢知道,只是那种感觉很不好。没有安全感,到处都是陌生的。”撅嘴,想起童年,棠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姒抬手摸摸她的头,“现在已经长大了,那些就过去吧。”
在接近中午时进入了位于东南的第一座城池,阴沉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不免出现低压,但是街道上的百姓也很多。毕竟皇家的人很少出现在南方,能够一睹风采今儿是个好机会。
官员早就在城门口等待,今儿太子倒是清醒了很多,与云燕潇一同走下了马车,而后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开始进入主街与百姓近距离的接触。
明姒坐在马车中冲着窗外微笑,不时的挥挥手,外面的百姓也分外的热情,与明姒打招呼。尽管天气不好,阴雨不断,但看起来官府将百姓也是安抚的很好。
“听说安州有几个特别有名的地方,什么安州十怪,还有个很有名的绣女投湖。咱们今天能在这停下休息,也不知能不能去看看。”棠心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小声的嘀咕着。
明姒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可以?不过得先做完眼下的事儿。”
棠心抱着膝盖笑,“那奴婢不厚道的盼着快点结束啊!”
安州很大,在大燕也属于较有名的城池,人口不算多,但是流动人口却是很多。
主街很长,几乎在路上行了将近半个时辰今日的‘游行’才算完事儿。
安州城府早就将庄园准备好,庄园坐落在城郊,在街上‘游行’完之后队伍直抵庄园。
马车在庄园的大门前停下来,明姒顺着窗口朝外看了看,正好看到正在与太子还有当地官员站在大门外的云燕潇,她咳嗽了一声,那边云燕潇似乎也听到了。扭头看过来,明姒挑了挑眉梢,云燕潇勾唇笑笑,而后转头与太子说了几句什么,便转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下来吧,该休息休息了。”走到车窗外,云燕潇笑看着明姒压低了声音说道。一袭淡紫色的长衫,使得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儒雅,举手投足间风度尽显,今日在街上也迎接了许多的赞赏,特别是女人的赞赏。
明姒弯了弯唇角,“能不能去观赏一下安州有名的风景?”
“嗯?可以,不过尽量不要扰民,换一下衣服吧。”云燕潇点点头,同意。
“好。”绽开一抹笑,明姒的脸从窗口消失,云燕潇愣怔了下,而后微笑的摇摇头。
换过了衣服,并且主仆二人都装备上了盖住头的披风从庄园的后门走了出来。而另外一人一袭黑色的披风也遮着头的人正等在门外。
看到他时明姒吓了一跳,猛然的换了颜色还真是让她的眼睛有些难以接受。
兜帽下有着俊美的下颌,纤薄的唇勾勒着邪肆却又俏皮的笑,“很快啊!”
“你更快!”明姒也仅仅是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而已,蓝色的披风颜色使得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
“走吧。你对哪个地方感兴趣?安州十怪,还是鸳鸯湖?”两人并肩而走,棠心跟在后面。
“七王爷不妨推荐一下?”明姒注视着脚下,头上的兜帽挡着,几乎也看不到前方过远的地方。
随着走动,云燕潇披风的抖动弧度很大,“本王推荐?不如鸳鸯湖吧。据说有个很凄美的故事,女人应该都会喜欢。”他思虑了下,说道。
明姒倒是没觉得怎样,“棠心,如何?”
“呃,好啊,奴婢很想看的。”棠心在后面答应道。
“噢,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好奇啊。”云燕潇好似也明白了,笑的爽朗好听。
棠心的脸被兜帽遮住,却能看得见她在偷笑。
兜兜转转,云燕潇似乎很熟悉安州的路线,他们走过的路几乎没碰到什么人,从一个巷子走出来,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座拱桥,桥下河水有些浑浊,可能是连日来的阴雨造成的影响。
“从这座桥走过去,就是鸳鸯湖了。”云燕潇抬手指了一下,明姒也掀起兜帽的边缘瞧了一眼,远处垂柳成荫,再稍稍远些有一座高塔矗立着,那应该就是兴建在鸳鸯湖畔的绣女塔。
桥上人来人往,视线也被他们一行三个人的打扮吸引去,但奈何头上的兜帽将脸遮盖的严严实实,百姓也看不到他们的长相。不过,谁心下估计都会猜测一番,太子刚进入安州,街上就出现这样打扮的人,不禁也都躲开些。
“绣女投湖的故事听说过么?”云燕潇似乎意欲讲故事。
明姒扯了扯唇角,“说说看。”
“据说前朝安州这里的纺织业十分先进,日夜纺织的绣女也很多,其中最为有名的一位绣女名字叫做鸳鸯。有一位书生在路过安州北上参加科考时认识了鸳鸯,并且二人情投意合很快的住在了一起。后来书生参加科考,鸳鸯在这里等着他的好消息,等待着书生高中接她成婚。谁知后来书生高中却并没有回来接鸳鸯,鸳鸯几番打听得知书生在殿前被当朝丞相相中招为女婿,他与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成亲了。鸳鸯得知后伤心万分,那时她也有了身孕,身边的人包括父母都不容她,伤心欲绝下鸳鸯投湖自尽。鸳鸯太过伤心鬼魂不散,千里迢迢奔到皇城寻找书生。找到他后于半夜时现身,也吓死了书生。后来鸳鸯名声广传,为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建立了一座塔,她自尽的湖也被改名为鸳鸯湖。”语调平静的说完,云燕潇笑了笑,“听起来很感人,觉得如何?”
明姒笑笑,“如果我告诉你故事不是这样的你信么?”
“嗯?那你说说,故事该是什么样的!”云燕潇轻笑,这传说整个大燕都知道,不可能有别的版本。
明姒将头上的兜帽微微掀起一些来,而后慢慢开口道:“那位叫鸳鸯的绣女其实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乳名唤作鸳鸯,而那位书生实则是她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的父母也是赞成他们在一起的,只等的鸳鸯到了年纪便让二人成婚。可是鸳鸯家的绣坊却因故倒闭,鸳鸯家也因此落败。表哥的家里因着鸳鸯家的落败便不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但是表哥依旧爱着鸳鸯,并且与她偷偷来往。后来,表哥的家里知道两人还在交往,便想出个法子分开两人。他们托了人将表哥送到了皇城天子脚下,偶然的丞相的女儿见到了表哥并且一见钟情。丞相虽不同意但是女儿寻死觅活一定要嫁给表哥,丞相没有办法便提了亲。表哥的父母欢喜异常,轻松的便答应了,尽管表哥并不同意。可是丞相势力大,他在皇城也根本没有办法逃走,只得与丞相小姐成了婚。远在安州的鸳鸯得知了此事,痛不欲生。那时她确实有了身孕并且已经快要临盆了,但嫁给表哥已经无望,未婚生子更是不容,没办法她便投湖自尽了。表哥后来得知了鸳鸯已死,一时想不开也自缢而亡,随鸳鸯去了。鸳鸯湖旁的绣女塔实则是为纪念两个人的爱情,鸳鸯湖也确实是为了纪念鸳鸯。”
“与民间流传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结局却都是两个人死了,差不多。”云燕潇笑笑,觉得这两个版本的故事没什么区别。
“错,有区别。你说的那个版本中书生是个负心人。而我说这个,两个人对对方的爱都是坚贞不渝的,尽管表哥被迫与丞相女儿成婚,但是那时他觉得只要活着与鸳鸯就还有机会。但是后来鸳鸯死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重逢的可能了,所以他也死了!”明姒却较真,惹得云燕潇轻笑。
“作为女人都会喜欢第二个故事,但是本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作为男人,第一个故事更为靠谱!”云燕潇很负责任的告诫,哪个故事更真实。
明姒哼了哼,“就算第一个故事更真实,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第二个才是真的。”因为她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