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好偏开头又转回来瞪了一眼,“做什么?你还等着我给你洗澡?”
那傻子皱着眉想了想,头点到一半时正好看见了她杀人一样的目光,快速地左右摇晃起来。
宁好用鼻子哼了下,转身关上了门。
里面的水声开开停停,宁好趴在沙发上,睡意越来越足,一下下地点着头想睡觉。
“啪嗒”。
突然被开门声惊醒,睡意浓重的人瞬间就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站在浴室门口的人,穿着有点偏大的大叔睡衣,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有擦干,凌乱地垂在眼前挡住了一部分的视线,还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
可能也是嫌弃滴水的头发烦,傻子伸手就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推到头顶,被水汽蒸得同样湿漉漉的黑眸无辜地看着她,表示湿哒哒的头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毛巾,擦擦,没有。”
宁好乍然回神,推着他就往浴室走,打开柜子把里面的吹风机拿出来,回头正好看见那傻子对着镜子在揉着自己杂乱的头发,几个细碎的头发还是落在额前,还有根长的垂到了他笔挺的鼻头前,傻子对着眼珠看它,撅起嘴一下一下地吹着。
玩得很是自得其乐,还时不时就笑一下。
宁好呆着看着镜子里的他一会,直到那傻子也发现了她,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她才急急地移开视线,过去插上电给他吹头发。
边吹边用余光看镜子里表现得很享受很开心的傻子。
视线对上时那傻子还咧嘴朝她笑。
洗完澡吹好头发,外面的天色基本都已亮了起来,宁好刷牙洗脸打算直接去厨房给自己做个早饭,指着沙发嘱咐在房间里一直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傻子,“在这坐着,不要动。”
“不要动”三个字对傻子来说就像是个特殊指令一样,他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之后,就真的坚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倒是微微地抬眼看宁好,那表情怎么看都想是在求表扬。
宁好顺了他的心摸了摸他的头,心情颇好地夸了一句,“真乖。”
她进了厨房准备早餐,阿植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正面的刚好是电视柜,上面陈列用的架子上摆着好几个奖杯,还有好几张获奖的照片,最上方摆着的一本荣誉证书上用大大的毛笔写了两个字。
阿植认出来照片上出现最多的人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人,眼角瞥了下厨房之后,微微地仰起头去看证书上的字,看清了的也就认识一个字,“好。”
他迟疑地读出来,正好从厨房出来的宁好刚好听了个正着,边蹲下身去拿饺子边询问他,“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阿植眨眼反应过来,用相当欢快的语调叫了声,“好好。”
“恩。”
更加大声,“好好!”
“到底怎么了?”
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好好!!”
“有话快说。”
“好好!!!”
宁好差点被手抖扔下去的一个饺子溅起来的热汤烫到,懒得再陪这个傻子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转头就来了一句,“闭嘴!”
阿植心满意足地转回头,继续认真去看那个处在视线最中间,帮他知道了最好的人的名字的奖杯,笑得满嘴白牙。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他一边小声地念叨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黄灿灿又漂亮的奖杯,圆圆的,还发着亮亮的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圆圆的,很好吃?
他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一屁股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走来走去不停地翻找,拿开沙发上的抱枕,趴在地上去看沙发底下……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宁好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那傻子似乎在找着什么,把碗摆到餐桌上,随口问了一句,“在找什么?”
结果那傻子就像瞬间受到了什么惊吓了一样,骤然瞪大了眼眸看着她,把手里拿着的抱枕死死捏住,“不见了,”他突然就把快被捏到变形的抱枕扔到地上,又拿起另一个扔到地上,一个接着一个扔完之后,开始揪自己的头发,“不见了,好好的,不见了,阿植,弄丢了,不见了。”
宁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呆在原地,看见他手指骨节发白,用的力气似乎要把自己的头发揪下来一大把之后,赶紧走过去制止,“你做什么?把手放下来。”
她走过去,那个傻子却是一步步地在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脚,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双手死死地扣进了另一只手臂里,“阿植,弄丢,阿植,不好。”
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宁好走进一点,他的手就更加地扣进自己的手臂,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努力地蜷缩着自己。
被抓着的手臂已经有血流了出来。
宁好快步走到房间去拿了手机,直接给通讯录里快速拨号键为4的人打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打了三次都是关机,办公室的电话周末时也没有人接。
角落里的人还在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宁好头上的经脉都噗噗直跳,连接两边太阳穴的那根筋就像被生生地扯住了一样,她站在沙发旁忍无可忍地吼了过去,“闭嘴!”
傻子呆了一瞬,头埋得更深了点,却似乎想着继续。
宁好心思一动,接着又吼了一句,“不要动!”
傻子的动作再次僵住了。
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试探着走过去把他的手从手臂上掰下来,用最温柔的动作摸了摸那颗埋着的毛茸茸的脑袋,第一次温柔地叫了傻子的名字。
“阿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