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鸾咬了咬嘴唇,虽然心疼,却到底也有几分恼意,就略带狠意看了他一眼,但看他浑然无力又有些茫然失神的样儿,却又只是一叹:“唉……”
冤家,孽债,又能说什么?
继鸾顺势将楚归腰间一搂,便将他抱起来,挪着他下床,楚归头重脚轻,意识模糊,却还懂得靠在她身上,继鸾扶他走了几步,知道他是真撑不住,不敢稍微松手。
就算是以前祁凤有个病痛,继鸾百般伺候,但祁凤从没有病到过这份儿上,除了祁凤极小的时候……等他大了,就再也不曾如此亲密。
没想到竟跟这人身上破了戒。
继鸾一手紧紧抱着楚归,一手去解他的衣裳,那手抖个不停,像是风中树叶似的,倒是三爷,浑然不觉什么,只顾紧紧地靠在她身上,察觉那温热的手握住自己,便才哼哼了数声。
继鸾只觉得头脸浑然涨大,眼睛都模糊了,耳畔听到那隐约的水声,手里握着那似软似硬之物,整个人都被圈在火里头,身子酥麻僵硬,那浑身的热度跟发烧的楚归大概不相上下。
终于等到他一声“好了”,继鸾如闻仙音,赶紧替三爷把衣衫整理好,扶着他出来。
等将他扶着上了床,继鸾手摸着那湿润的衫子,又觉得不妥当,该给他换一套衣裳才是,这一身都给汗湿透了,对身子不好。
想到这里,先前那股铺天盖地的羞才褪了去,继鸾心里暗想:三爷病的昏头昏脑,醒来后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
把楚归挪上床,继鸾便又扶着他喂了两口水,才又问:“三爷,你觉得怎么样?”
楚归靠在她肩头,半睁眼瞅了她一会儿:“热。”
继鸾摸摸他的脸,感觉热气蒸腾,似自言自语,又似哄着他般说:“现在还是别换衣裳,免得又凉着,三爷再撑会儿,等好些了再换。”
“嗯。”楚归乖乖地竟答应了,又瞅继鸾,仿佛不认得她似的,看的继鸾心里发毛。
继鸾便扶着他又躺下:“我叫人熬点粥,三爷再躺会儿,起来后喝点好不好?”
楚归又“嗯”了声,含糊说:“好。”
继鸾见他如此乖顺,当真前所未见,心里欣慰,便替他又盖了盖被子,心想只要别热出毛病来,出出汗倒是好的。
这才出门唤了佣人来,嘱咐熬点白米粥,加点清火的莲子百合之类,那些佣人听着外头枪声四起,有的也起身来惴惴不安地,听了继鸾的吩咐正好便去了。
老九也起身查看究竟,派了几个人出去打听消息,回来后只说城外开了火,据说是鬼子进攻,被打了回去。
继鸾听了,倒不觉得意外,这仗迟早是要打的,关键便是输赢而已。
老九站在楚归房外,不敢进内,只探头瞅了眼,便问:“三爷如何?”
继鸾道:“好了些,今儿再请个医生看看,我听人家说吃中药好的慢,西药倒是快……要不要……”
老九摇头:“三爷不吃那些西洋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继鸾叹:“我现在只盼三爷早点好起来,要西洋药管用,我却是愿意的。”
老九说道:“要是你劝,或许是能行的……只不过三爷这个时候病,真是不大妥当啊,且先前也没见三爷病的这般厉害。”
继鸾打起精神来:“大爷都把鬼子打退了,三爷这么厉害的人,一点儿小病又怎么能难倒了他。”
老九便笑:“那倒是,得咱们鸾姐也这么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我看比那些西洋药中药都强。”
继鸾知道他打趣儿,咳嗽了声,扫他一眼,不去理会。
屋内楚归又睡了会儿,平明时候才又醒来,正好粥也温了,继鸾喂他吃了小半碗,只觉得三爷听话的模样,竟有几分像是祁凤。
喝了粥之后又吃了些药,楚归神智清醒了好些,看继鸾也不像是晚上那么直愣愣地瞅了,看继鸾坐在床边,竟问:“你一夜都在这?”
继鸾怔了怔,还是一点头:“是,三爷。”
楚归道:“累了……就歇会。”
继鸾忙说:“三爷放心,不累。”
楚归看着她,忽又问:“昨晚上,怎么听着外头像是打枪了?”
天将明那一阵枪声是最激烈的,这会儿倒是又停了,继鸾知道瞒不过,便道:“听闻大爷的兵跟鬼子交上火了。”
楚归顿了顿:“……怎么样?”
继鸾道:“鬼子没讨了好去。”
楚归这才露出淡淡笑容:“我大哥到底厉害……咳咳……”咳嗽了两声,又道,“想去看看他……”
继鸾忙拦着:“三爷你现在先把身子养好最要紧,不然大爷见了岂不是更担心?好些再去不迟。”
楚归定神看了她一会儿:“好鸾鸾,那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