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的晚上,温子君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说,倪先生要我去警局,”温子君抬头,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再细细的望向墙上的时钟,上面的时针刚好停在十一的位置,她皱了皱眉:“现在?”
电话那一头说了些什么,温子君思索了一下,道:“好,我即刻出门。”
她回了房间,脱掉睡衣,重新换了一件衣服。
妈妈在一旁关心道:“你这么晚了还出去?”
“老板有事找我,”温子君脚上蹬着平底鞋,侧头望了一眼主卧:“uncle没回来?”
“他跟你一样,早前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就赶出门了。”
温子君的心,“咯噔”一声。
“我没事,楼下有车接我,可能晚回来,你早点睡吧。”
三两下的收拾好自己,温子君扶着腰,迈着步子出了门。
在楼下等着的,的确是每次接送温子君的车子,就连司机也同样是一直接送她的那个司机,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是温子君总是觉得今天晚上的夜,似乎特别的黑暗。
进了车里,司机开始开车,引擎开始启动,温子君却止不住的走神。
到了倪家这个地步,律师一向是必需品。但是温子君这个级别,确实在够不上倪家的需要——她毕竟太过年轻,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太多人。
做律师,需要的是名气,是人脉,是精明,最后才是打官司的实力。
然而倪家还是聘用了温子君,因为倪永孝认识她,知道她是陈永仁的女朋友,后来还知道了她肚子里怀了陈永仁的种,说白了,也是倪家的种。
事实上,就算是温子君被倪家所聘用,她能够接触到的更多的是边缘性的东西,比如倪家产业的合同,倪家从倪坤到倪永孝,两代话事人所挣下的产业,哪怕是边缘,也足够温子君忙活好一阵子的了。
而且,照顾到温子君是孕妇的关系,她的工作时间从未超过八小时,甚至有时忙得忘记时间,还会有人来提醒她该下班了。
温子君也明白,倪永孝的用意,本质上也只是给她一份并不辛苦的工作而已。
她所能够看到的,只是阳光下的倪家,最表面,最外在的东西。
也因为这样,本来誓死反对的陈永仁和她的便宜老爸才没有把她强制性的关在家里。
可就算仅仅是表面,温子君也了解了一些倪永孝,陈永仁的这位二哥。
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实际上精于算计,难以预测,你永远都不清楚他下一步会走什么棋,而他所下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所用意,也许这一步用不到,但第三步、第四步,甚至第七第八步,总有一步,会让他的棋路连贯起来。
在你以为还要再等待的时候,他已稳操胜券。
——
很久很久以前,倪永孝就怀疑,倪家有内鬼。
只是他一直不清楚,这个内鬼,到底是谁?知道了多少?又透露出去多少?
他看着墙上的月立牌,七月。
每一年的七月,他都会想起那个夜晚,爸爸去世的噩耗到来,倪家就像是失去了顶梁柱的房子,岌岌可危,任人欺凌。
四年前,他站得不够稳,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
四年后,他已站得很稳,那么一切就该重新算账。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这是倪永孝上学时的习惯,到现在依旧保留着,他习惯于把一些需要记得的重点写在纸上,用来提醒自己,记忆更深刻。
打开笔记本,翻到写了字的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