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蒋臻的家很高,除了室内的灯光外,窗外是一片黑暗。
平静的述说,像是发生别人身上的事情。他几乎用尽全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感情。
他的家教不允许他表现脆弱,他一直无坚不摧,即便被打破了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力。
魏韬认为,闵文斋的比喻很对。蒋臻就是一个战士。
可即便是战士,在坚硬的外壳里,还是有这样柔软的内在。
述说结束,他看着魏韬,然后慢慢的低下头。
“这和你无关,他的死和你无关。”
魏韬抱住他,额头抵着额头。
已经结痂腐烂的伤口,像是一道的新伤一样,血肉模糊。
“用爱的名义去伤害别人,那就不是爱,只是执念。”他捧着蒋臻的脸说:“我爱你,我只想让你好好的,你知道吗?”
蒋臻迟疑着,然后深深的点头。
魏韬看见他红了眼眶。他用力把蒋臻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撕扯伤口绝不好受,这不是脆弱的象征,这只是生理的反应。他告诉蒋臻:“太痛了,没关系。”
接着,他感受到肩膀上慢慢浸湿,无休无止。
压抑太久,终于能够爆发一次,他的伤口就会像经历一次消毒,会慢慢好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总,魏韬会一直陪着他。
“我会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你做的到。”
蒋臻闷声回答,言语肯定。
这像是给了魏韬极大的鼓励——能得到他的肯定,是多么幸运的事。
这或许是闵文斋那短暂的一生从未得到的。
魏韬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整个世界。
他想着许许多多的事,蒋臻的过往、自己的过往,那一点一滴慢慢的浮现出来。许许多多的穷追不舍让他能怀抱着这个人,魏韬其实不太明白自己比闵文斋多了什么能让蒋臻另眼相看的东西。
一样的肆意而为,一样的死缠烂打,唯一不同的大约是他本来就是和蒋臻来自同一个世界?
不,其实魏韬也不喜欢那个世界。充满虚伪、算计、客套的世界。
但他们大约天生注定如此?
闵文斋撼动不了蒋臻,魏韬也不能撼动。
不,魏韬撼动了。
蒋臻悔婚了,不是吗?
那么,他到底有什么力量,能让蒋臻这样做?
魏韬想不明白,他一直都不懂,真正打动蒋臻的是有一天晚上,在见识了商场的丑陋之后,他抱着蒋臻说着自己都会学起来的那句话。
不施加压力,不强迫他进入到不熟悉、不可知的人生。
魏韬只是默默的进入到蒋臻的生命里,像是光一样,只要缝隙,漏进一点,就能照亮整个空间。
或许从一开始,蒋臻就看定了他。
事实证明,蒋臻看人的确不会有错。
一个晚上,魏韬陪着蒋臻。他们把话完完全全的摊开,并许诺以后无论任何情况一定会把想法告知对方,不让给对方任何怀疑和误解的可能。
既然内部矛盾解决,那么外部因素也得连根拔起。
魏韬这几天除了回自己公司主持大局,就在云诺进行私下调查。
他将云诺的工程项目资料一一过目,又把合作方一一比对,慢慢的,一些见不光的东西也浮出水面。
他这几天往魏爸爸那去的勤,父子两个也时常说些话。
魏爸爸对他这种执着一面担忧,一面欣赏。最后,他也只叹息说:“我只当女大不中留,想不到儿子也是一样。”
那时候魏妈妈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那还不是随你!”
魏爸爸就笑,爽朗的笑。
魏韬自然不知道魏爸爸的这番感慨,在最后把资料都统合一遍,就要从他爸这儿走了。
魏爸爸留了他,问:“这事情要不涉及到蒋总,你还这么上心么?”
魏韬一噎,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话,若不涉及到蒋臻,他会查,毕竟这是他家里的事,只是可能没这么心烦意乱。
“爸,这是我们自家的公司,是你花大半辈子打拼起来的,我会让人在这里捣乱吗?”
魏爸爸笑了,拍拍儿子的肩膀,总觉得他长得太快了。
“爸,我喜欢蒋臻,这件事最终得益的好像是他,但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冲他去,得益的只是蒋氏而已。”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别让你妈担心就行。”
魏韬点了点头。
转身出门。
他现在得拿着这些资料去找蒋臻,他觉得有些事必须找他商量,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
借着找傅叔叔理由进了蒋氏大楼,但实际上魏韬却是往蒋臻的办公室走。
曾秘书和他熟悉,调侃似的问他有没有预约。魏韬笑眯眯的回答,没有预约,难道你不让我进去?
曾秘书到底是跟着蒋臻的,眼睛毒得很,怕早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单纯。
她掩嘴笑道:“不是我不让你进,实在是里面有客人。”